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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帝/锁帝翎(42)

他这样子,搅得我心神不宁的,想问《天枢》的事,也咽回了喉头,一路上都忐忑。他自然没送我去太医馆,只在那儿停了一停便走了,也没与我同去寒渊庭,绕了一大圈,将我送回了东宫。

之后,萧独又自行离开了。

我还想私自出去,找萧煜传讯给七弟,但到了门口,便拦了回去,饶是我好说歹说,也不给放行,说是因我身子不适,太子吩咐下来,让太傅不必去上课,在东宫好好修养。发话的太子司卫长还是我当年亲自拔擢的御卫长,如今却替他看大门,可气得我够呛。

我不知萧独是何意,坐立不安,熬到晚上。与同居东宫中几位太子宾客用过晚膳,刚回房中,太子家令便来传我去见萧独。

被领进他寝宫,他人却不在。

四面烛火幽幽,陈设布置仍是独居的样子,根本不似刚刚新婚,房内燃着一股浓郁而雅致的香气,是我最喜爱的乌沉香。

我闻着,却是透不过气。等了一会,我想离开,却有两个侍女进来,替我宽衣解带,说太子命她们伺候我沐浴净身。由不得我推拒,我被她们一左一右的扶着,送进寝宫后面的花苑之中。

繁花似锦,水雾腾腾,一池温泉映着皎白月色,波光粼粼。

我被剥得一丝不挂,扶到水中,两个侍女才离开。

温水浸没周身,甚是舒适。早晨走了官道,我体力早就耗尽,靠着池壁,胡思乱想了一阵,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朦胧间,身边似乎响起一串水声。我迷迷瞪瞪地撑起眼皮,便见一个高大人影下了水。我眨了眨眼,眼前清晰起来,便见萧独面朝着我站着,赤裸的上身湿漉漉的,在月色下宛若一尊铜雕。

他冷不丁出现,令我着实吓了一跳。虽早与他共浴过,裸裎相对过,但那时他尚是个小孩,眼下却截然不同。眼看他越走越近,我有点胸闷,将身子贴着池壁,几乎整个缩进水里。

我忍着呼喊白厉的冲动,洗了把脸。抬头时,便见萧独已来到近前,我却无处可退。他捞起我漂在水面一缕发,掬水,淋到我头上,为我揉洗起头发来——一如当初我待他的那样。

他手指颀长,手掌宽阔,我的头被拢他手里,像个精巧的瓷器。

“皇叔,还记不记得当初对我说的话?”

我缰着身子:“自然记得。”

“皇叔你说我举世无双,独一无二。”萧独低下头,声音猝然在耳根响起,“皇叔,你说的都是真话,没有骗我罢?”

第36章 坠入

“句句为真。”我不自在地扭开头, 笑了, “你为何突然这么问孤?”

“触景生情罢了。若不是皇叔当初一言将我点醒,我也许还是个不受待见的杂种。”萧独一字一句道。他以手指替我将发梳顺,嘴唇覆上我颈侧,胸膛似烙铁,温度灼到我后背, 连水珠都蒸发殆尽, “皇叔说的话, 我字字都……刻骨铭心。”

我被他这“刻骨铭心”四字震得心口一颤, 想起身出池,萧独却猛地动了,将我抵在池壁与他之间。我清晰感到一把凶器抵在我后方蓄势待发,当即僵住,惊骇之余,更是怒火攻心——

这狼崽子想做什么?他敢!

此念一出,凶器竟逼得更紧。我想叫白厉,可这种情形, 令我实难开口, 声音涌到喉头, 却变成一声毫无威慑力的“放肆”。

因着乏软无力,我语气不似喝止,倒像在引诱。

“皇叔,你总说我放肆?我还没有放肆呢。就算放肆到昭告天下,我萧独喜欢自己的皇叔, 受世人唾骂,遗臭万年,我也愿意。”

萧独语气颇玩世不恭,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执拗狂肆。

“若因放肆之举载入史册,岂不就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我哪想他能这样曲解我的话,一肚子斥骂尽数噎住,如今看来,我激励他,为他铺路,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不愿跟他翻脸,耐着性子斡旋:“急什么,孤不是说了要慢慢教你?”

“皇叔既然喜欢我,与我亲热一下,又如何?”

我慌了,他这亲热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童男一个,懂怎么亲热?再者,孤体内有蛊,还需你的童男血来解。”

他沉默半晌,又道:“其实,蛊毒阴寒,要根除蛊虫,需……童男阳精,才可。”

我惊,那日中蛊,莫非是萧独有意算计我?童男阳精……我信这狼崽子的鬼话才怪。我嗤之以鼻:“胡说八道,难不成,孤还要与你有肉体之欢才行?”

“我只是担心皇叔。”萧独撤开身子,将我扶抱出水。

凉风拂来,我打了个寒噤,他一手将我搂紧,一手扯过一旁架子上挂的寑衣,将我与他一并裹住,走进寝宫之内。

一见竟还有侍女在,我顿觉难堪,只好将脸埋进他衣间:“你还不叫她们下去!”

萧独置若罔闻,抱着我径直进了卧房。走到书阁边上,他持起一盏烛灯:“下午我去会见过刑部侍郎。因翡炎在受刑时灵魂出窍,审讯官获得神谕,得知幕后主使者乃杨坚。翡炎已被送回神庙之中修养,父皇应不会再为难他……皇叔,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

我心知他不会乱说,定是真去刑部通融了一番,自然不好反悔。

话是自己放的,我也只能认了。

我笑了笑:“孤不是人已经在这儿了么?”

萧独将我放在案上,我赤着身子,无所适从,伸手拾起一卷帛书遮住羞处。他将烛灯放在案上,俯下身来。我绷紧身子,呼吸急促,见他提起一只狼毫,沾了墨水,又将一空白卷帛铺开。

“请皇叔,侧卧。”

我脸上一燥,依言侧卧于书案,一头湿发垂散到地上,手依然压着腰间的卷帛。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容忍到他胡闹到这地步,他若得寸进尺,我定不会再由他。萧独倒算规矩,研了研墨,便挥毫落纸。他勾线运笔,竟已变得潇洒自如,远不似几年前那样笨拙,寥寥数笔就已见雏形,一眼看去,竟是神形俱在,笔力已由皮至骨。明明是如此暧昧又出格之事,他却专心致志的,似我当年教他学习之时。不知怎的,我就是受不了他这般认真的样子。

我自小受宠,是天子骄子,可身边充满尔虞我诈,母妃因受宠更是身处涡流之中。我自小便被母妃寄予厚望,也将保护她与太子之位视作头等大事,时时想着如何防着被算计,如何算计别人,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一副凉薄心肠。二十多年来,未有一人,能入我心,我亦深信,除了母妃,不会有人珍视我萧翎这个人。

但萧独这狼崽子,却一步一步攻进我的禁区,像在刻意破坏我笃信的戒律一样,次次将我逼得一退再退,不得不重新设防。

他时时抬眼,目光如流火,在我身上游走。

我被他看得沁出汗来,将身上搭得帛书都濡湿了,取下也不是,不取也不是,手一松,帛书便落到地上。我伸手去捞,另一端却滚到萧独那里,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扯了过去。

这下,我身上是彻底光了。

“皇叔,别动。你一动,这张画便毁了,要重来。”

我压着耻意,催促:“你快些画,孤可没那个耐心,都困了。”

萧独朝我身下看去,在纸上落笔。我闭上眼睛,想起那日轿中发生的丑事,只觉笔不像落在纸上,像落在那处。身子如此敏感,只令我无地自容,想掩都来不及。想到此般丑态尽给这萧独画进画里,我忍无可忍,从案上起身,胳膊肘撞到案上的墨砚,就听足下“咔哒”一声,我一脚踩空,被萧独纵身一扑,将我搂入怀。

身子栽进一层软布之间,又落在不硬不软的物体上。我扯开身上覆的软布,才发现是暗红的帷帐,我掉在一张榻上,抬眼望去,四周幽暗昏惑,依稀可见墙上挂着许多画像,千姿百态的——都是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我眼睛便被捂住了。

“不许看!”沙哑的声音在耳畔骤然响起。

“孤……什么也没看见!”我心知是误掉进了这狼崽子藏存粮的地方了,又被他捂着眼睛,将我压在榻上,不知所措得,当下便想喊人,还未出声,嘴唇便被一下封住,双手也给什么绑在头顶。

“哐啷”一下,上方的暗门合上了。

萧独重咬了我一口,松开嘴:“皇叔…你自己跳下来,叫独儿如何是好?”

第37章 囚龙

我心下一慌,强作镇定:“快将孤放开,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萧独将我手系紧了些:“既来之,则安之,皇叔既然来了,今夜就宿在这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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