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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帝/锁帝翎(51)

我惊怒不已,他是想如何?睡在这儿?

要知自古以来,便是皇后宠妃也不能在龙榻上留宿,他倒胆大包天,一个摄政王就敢睡在我身边,纵然揽了大权也不能如此大胆!

“你给朕下去!”

萧独纹丝不动:“新婚之夜,皇叔就忍心赶我走啊?”

被毯里不透风,我被他抱得浑身冒汗:“你松开些!”

萧独非但不松,把腿也搭了上来,我不敢乱动,只怕与他擦枪走火,他倒得寸进尺,蹭来蹭去,活活像只赖着肉味不走的大尾巴狼,一只爪子更往被毯里伸进来。……

“皇叔,我想抱着你睡……”

撒娇样的口吻。

我头都大了,裹着被毯一挣,一头翻滚到榻下,摔得头晕眼花,身子立马被连人带被的捞回了榻上,萧独却趁机挤了进来,把我抱了个结实,他身子烫,我立时给他热得寑衣都湿透了。

我痛斥出声:“萧独!你有完没完!”

“没完。”萧独抵着我耳根,“春风一度,意犹未尽。”

“你!”我气得两眼发黑,却偏拿他没办法,只得闭眼不予理睬。

“十四岁那夜,我与皇叔同榻而眠,皇叔还记得罢?”他头埋进我颈窝里,声音低哑,“我那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上皇叔了。我知,我该尊你如父,为此曾经厌憎过自己,觉得自己恶心。但我没法忍耐。越是忍耐,我就越喜欢你。我总盼着自己快些长大,脱胎换骨,顶天立地,能与父皇抗衡,能守护皇叔。这四年时间…好生煎熬。”

心只如被一只手擭住,气息微乱。

他笑了笑:“我看不惯父皇对你做的,如今倒比他做得还过分。”

我默然未语,他倒是心里清楚自己过分,明知故犯。

“皇叔,我把你,逼到如此地步,你恨不恨我?”

我不答。恨他?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侄儿,又欠他一条命,如何恨得起来?

我恨得是自己,没有早早识破他的狼子野心,把自己赔了进去。

耳垂一热,被他咬了一口。

“我看不透你,皇叔。但蛊骗不了人,天一亮,自见分晓。”

“萧独,你给朕住嘴。”

“若是皇叔真不喜欢我……”他顿了顿,良久才挣出几个字。

“我亦不会放手。皇叔便是坚冰,我亦要做第一个凿冰之人。”

我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心下竟有些不安。

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到底如何?

同我喜欢这皇座,喜欢这万里江山,想要紧紧攥在手里一样么?

可我对萧独,如避虎狼,定然是不喜欢的,何必慌张?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入睡。

寝宫里十分静谧,只有萧独沉沉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令我无法安眠。都说伴君如伴虎,我算是体会到了这是什么滋味,这么一只饥肠辘辘的大尾巴狼睡在我身边,我能睡着才出了鬼。

“萧独?”

“嗯?”

“朕问你一事,你需如实相告。”

“乌顿奇袭你父皇,可是你授意的?”

我这算是明知故问,想听他亲口承认。

“我若说不是,皇叔怕也不信吧?”

我蹙了蹙眉:“你看朕傻吗?”

“皇叔冰雪聪明,天下第一。”

我翻过身去:“你打算让乌顿何时离境?再这么打下去,会引得北境大乱,你既已得偿所愿,朕也跑不了,你还不让乌顿退兵?”

“我倒是想让他退兵,但乌顿的军队并非听我指挥,我只是遣北巡队伍中的一位探子给他通风报信,助了他一臂之力。乌顿其人,骁勇善战,脾性暴烈,麾下那些蛮人武士更不好控制。”

我一愣,没想到他与乌顿并非是一伙,稍一琢磨,问:“你可是有办法对付他?”

“若我亲自前去,定可以将他劝降,再诱杀之。”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之前做的事,是一箭双雕——他既想借萧澜北巡之机谋权,又早有灭魑国叛将乌顿之心。可他灭乌顿,是为了哪方?是为了维护冕国的安定,还是魑国的尊严?

他自封摄政王,又要亲征,岂不是正好借此将重兵都掌握在手里?万一他有二心,那魑军入境,岂不是如入自己家门?

我不信萧独,也不敢信他。他智勇双全,心机又深,血统又非同一般,太危险。哪怕他现在喜欢我,也只是一时的,我与他这样的关系,非但违背伦理,还掺杂着权力,更别提,我还……有事瞒着他,终究不会长久,指不定他何时便会变心。

若我日后栓不住他这只狼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正出神想着,便觉一只爪子搭到肩上,将我寑衣剥开来,我一把扣住他手腕:“那,你父皇的死活,你真不在意?”

萧独的眼神冷了下去:“我不关心他活不活,只在意,他有没有死。这十几年来,我尊称他为父皇,可惜,他不配做我的父亲。”

我听他这语气,绝非仅仅因为萧澜对我的觊觎:“此话怎讲?”

“皇叔是关心我?”

我没有否认:“你说不说?”

“我生母因曾沦落风尘,在我年幼时,就被他逐出王府,与我被迫分离,又回到青楼,我思念母亲,他却不肯让她见我一面,来一次便赶一次,想驱赶什么脏东西似的。我早慧,这些事都记得清,父皇大抵是以为我早就忘了。他容我留下来,活着,不为其他,只是因我命硬,生时杀破狼星现,算命师说我能替他挡凶避灾,可做他的第二条命,成为他的柏奚。他从没有拿我当过儿子。”

我理了理思绪,半晌才挤出几字:“你……现在还思念母亲么?”

“自然。”他笑笑,“我幼时与常人有异,不喝奶水,喝人血。我母亲疼我,就以血喂我,常常被我咬得满手是伤。自我懂事以后,便一直派人寻她的下落,可是寻来的,只是她的骨骸。”

我心一酸,背过身去。我原以为萧独生母在他不记事就已离开,不料他竟对生母如此眷恋,直到现在还不忘,若被他知晓了……

我当如何是好?

只怕他今日恋我愈深,日后便恨我愈深。

我双手沾满鲜血,并非善类,可这会胸口堵得发慌。

一双手臂从后将我搂住,他在我颈侧嗅了嗅:“皇叔,怎么了?突然这么关心我,叫我受宠若惊啊。”

我伸手向后探去,一路往下,萧独呼吸骤沉:“想要了?”

我忍着耻意,点了点头,自罚般的背过身,为他雌伏,萧独却不趁势,反倒握住我的手腕:“皇叔怎么突然如此主动?”

我有点难以启齿,仍是硬着头皮道:“朕,朕就是想要了。你啰嗦什么!你不想,朕就睡了。”

萧独僵了一僵,将我搂得更紧,乐得在榻上打滚,我先是不明所以,继而反应过来——

他误会了。他以为是相思蛊起了作用。

“我就知道皇叔喜欢我。”

我的心揪起来,瞥了一眼天色——天边已隐隐泛亮。

而我的身子,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他翻身将我放到身下,在我颈间厮磨。我捏住他下巴:“独儿。”

萧独抬眼看向我,不知我是何意,我看着他,有些不忍,索性闭了双眼,凑上去吻住了他。萧独未有放肆,待我挪开双唇,便勾起了唇角。熹微晨光中,他的笑容甚是情深意笃,衬得我君心似铁。我思绪一片混乱,萧独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以后,我可得好好学一学,如何伺候皇叔才是。”

我魂不守舍的:“该早朝了,你先退下。千万记得,别叫人看见你从寝宫出去,否则传开了,对朕与你都不好。”

“臣,遵命。”

窸窸窣窣的,萧独起身穿了衣物,我亦坐了起来,一手却被他握了过去,拇指一紧,被一物套住,是那猫眼石扳指。

“调了尺寸。”他揉着我骨节,“不许取,要戴着上朝。”

他手指摩挲着我皮肤,立时激起一丝异样的热流,从脉搏传上手臂,又迅速蔓延下去,只令我浑身都隐隐发起热来。

我心里猛地一跳。

第46章 惑君

看着萧独离去的背影, 我一个人兀自在榻上发怔。

——莫非……我是真对这小子上了心?

我何时对他上的心,如何竟一点也没有察觉?

心浮气躁,身上越来越热,尤其是胸口,杯盆被端到面前:“皇上, 请漱口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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