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夫人断案记/津门茶馆(13)
“今日当是我衙门办案不周,未早早将这妇人抓捕归案,令死者蒙冤。”冯钰双手抱拳,“县衙明鉴,必还死者一个清白。”
旁听的,唏嘘不已,几个人的私欲勾当,最后害的一个良家女子落入黄泉。
稍作停顿,堂上又唤将刘大夫妇,王二和李甲带上来。
“王二,李甲,江氏,你们三人谋害刘家女子,逼人为娼不成反倒将人杀害,你们可认罪?”
王二怕是其中最胆小的,头先伏了身,“草民冤枉,草民并未杀人啊。”
李甲与江氏两人面面相觑,江氏还在发抖,她被冯钰骂的不轻,现在还是愣的。
到底妇人家家,干了这等事,手脚自然慌乱,忙不迭也想伏身请罪,却被李甲一把拉住。
“都说县衙是青天大老爷,那敢问青天大老爷,这女子是父母养育大,父母将她交于我们何错之有?草民认为,青天大老爷应当明鉴再明鉴!”
嘭。
李甲话刚说完,身后就遭人重脚一踹。
他面朝地上跪倒。
再看踹他的人,正是仵作冯钰。
旁观的,倒吸一口气,这女子好生野蛮。
“任你油嘴滑舌,想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口口声声说你何错之有,那我这尸检出来的,又作何解释。”
衙役送上仵作手札。
打开念道:“女子下/阴有明显伤痕撕裂,上身多处有抓痕,指甲中藏有灰尘与丝丝血肉,牙口用力紧咬,口含浓血。”
说罢,冯钰上前掀开李甲的两条手臂。
上面确实有未消的红痕和牙印。
“刘家女子明明生前受尽屈辱,你还在这信口雌黄!”
那一听这话,大概都晓得着,李甲侮辱了女子。
江市听这番言论也有些惊讶,她瞪大了眼睛看李甲,看看他的红痕与牙印。
“你你你……你何时干的这等龌龊事?”
李甲没好气白她眼,嘁声,“你干的龌龊有我少吗?”
嗬,事到如今,却是狗咬狗。
堂上,冯褚没了耐心,大手挥下,道:“将李甲、王二、江氏三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收押进牢。”
原先不打他们,是怕显得县衙办事草率,落人口舌,此回可名正言顺打这几人板子,冯褚心中好痛快。
难得冯钰与杨六没拉他,案子基本上也已经落定,只等上报府衙,等候发落。
衙役上前收押三人,软弱的从头到尾都软弱,强硬的,却是硬骨头。
夺过衙役手中的棍杖,就一通乱扫。
他一身蛮力,挥向冯钰。
蒙面女子眼睛眨也没眨,伸手想去挡。
却不知,有个肉沙包,替她受了这一棍。
张显闭眼前想了很多,心里苦笑,只盼往后日子少些杂事,他要安心经营茶馆,等到有些积蓄,好好将老手艺发扬,重振往日雄风,算没辜负老师傅抚养之恩。
眼前冯钰逐渐模糊,她瞪大双目看着他。
耳边,又听她叫声,“你疯啦!”
古书有教,女子,生来较弱,身为男儿郎,替她解围是风度之气。
小小皮肉之苦,不值一言。
倒下一个不相干的,无论是抡棍的,还是旁观的,又或是执法的,皆是一愣。
恰借此,冯钰一脚踹中李甲要害,疼的嗷声。
衙役连忙上前捆住。
见抗法的被制服了,这才关心那挡棍的,冯钰蹲下身子去扶他。
张显迷迷糊糊间,见到了女子面纱中的小半脸,皮肤细嫩,饱满的下巴,殷桃小嘴……
作者有话要说:
冯钰母老虎这个名头应该是没跑了
第11章 第十回
沉重的睡了觉,张显可感觉不大好受。
醒来时,有个小二坐他旁边瞌睡。
“什么时辰了?”张显颤巍巍伸手去拉他袖子。
小二失了手,脑袋磕到床头凸起的木头上,原是二老板醒了,他揉揉眼连忙去查看,“外头黑着,二老板睡了有些时辰了。”
张显万分头疼的重新闭上眼。
耳边渐渐传来小二的絮叨,“旁人论不知二老板为何替冯仵作捱这一棍,若不是为了儿女情长?”
人素来如此,闲前闲后,自然就八卦许多,再是聚集一块互相交流下子,则更是为甚,风言风语,最后变了愈来愈离谱。
张显闭着眼睛装睡,背上疼的厉害,不敢翻身。
脑袋里嗡嗡的回着彼时场景。
秋火上头,秀才莽夫。
欠妥,欠妥。
过了几日,张显较好些,便与和何关谈白,说道前阵后院那事。
“我是信了,风水要紧。”张显蹙眉道。
何关心有所想,八/九月的日子,他还自顾摇着竹扇。
“许是巧合呢。”
张显摇头,“巧不到这上来,我只担心影响店里生意。”
何关笑,继续摇扇道:“师弟劳心了,只怪师兄最近老宅事多,腾不开身,不然该帮衬你的。”
正说话当中,有小二敲门进来打断两人。
“外头有个媒婆来说亲的,说是找二老板。”
张显和何关正是不解,怎的会有媒婆?
小二一问三不知,于是只好一齐起身出去瞧瞧。行至前厅,入眼处就见穿着艳/丽的丰腴妇人正在喝茶。
远远瞧见张显几人走过来,脸上连忙挂笑,接着迎上去。
“老板可让我好等。”说着,她轻捶了下张显。
张显和何关两人皆是一愣,何关跟着又笑了,心想这愣头青居然还有人来上门说亲,真是深藏不露。何关看向张显,眼神中带了些迷之欣赏,而张显,却一头雾水。
眼前这妇人,面生,动作怪异,张显不禁蹙了眉,退后两步再拱手规矩道:“不知夫人寻我何事?”
这人呐,规矩是规矩,见谁都尊称声,再拱手欠身,可眼神骗不了人,手上再规矩,眼里还是有些疏离的。
王婆是个会瞧人的,见张显此举,心里不由打起算盘,所谓看人下菜碟,这说媒自然也一样的,何况冯家那是个丑姑娘。
王婆笑呵呵,“当然是喜事啊,是桩大买卖。”
张显依然云里雾里,又觉话里有话,恐怕何关误会他徇私干了别的,于是瞧他。
何关倒坦荡,满脸悠然自得,神秘莫测的笑。
“既然你两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何关道别出门。
张显还来不及反应,身边就只剩下那一妇人,笑着打量他,看的他背后发凉,此情此景,他倒像个待宰的羔羊。
张显引了王婆就近坐下,伸手示意道:“夫人请说。”
妇人抬手掩嘴,“明人不说暗话,我老婆子啊,做了这些年的媒事,还是头回见到如此般配的呢。”
张显不解,“如何说?”
“老板可识得城南冯府?”
张显点头,隐约知道是那位冯仵作吧。
“冯府有位小姐,天资聪颖,胆识过人,生的也很俏/丽,为女孝顺,持家有方,尚未有一桩婚配。”
话说到这儿,可不就是明堂堂,张显纵是再愚钝,也该明白,这媒婆上门寻她,总不济真的是谈生意买卖的。
摇摇头低头笑罢,“劳夫人垂爱,冯府小生早有耳闻,冯府小姐我虽未谋面,但我自知,张显配不上她。”张显闷着脑袋说未谋面冯钰,她与他隔层纱,仔细琢磨,似乎又没什么问题。
另一番,读书人,怎么会不明白门当户对的理儿。
王婆听了不怒反笑,她冲张显摆手,笑嗔这叫什么话,她若是嫌弃配不上又怎会上门。
不说还好,说了倒更迷糊。
张显当即就问,“那是怎个意思?小生一介清贫说书人,要什么没什么,只有这半个茶馆,冯府小姐若跟了我,岂不是吃苦。”
“哎呦喂我说我的张老板啊,你怎么就拎不清呢,人家这是招上门女婿,可明白着?瞧你身家清白,喜爱的紧,此番也正是冯夫人托于我,不然一般人我真懒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