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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夫人断案记/津门茶馆(23)

作者: 南山怕冷 阅读记录

“不行。”穿着县衙服的冯褚,大摇大摆拉过了自家阿姐,同她耳语道:“阿姐离他远些。”

“为何?”冯钰不解,往来无怨,近日无仇,冯褚怎么就跟张显这么过不去。

“阿姐有所不知,这个姓张的,曾拒了你的亲事。”前几日在家中听那王婆说的,气得他直跳脚,自家阿姐是什么人,哪容得这个穷酸老板拒绝。

冯钰心有所想,摇摇头拍他脑袋,“意气用事。”

负手与张显一同出了县衙。

————

账房先生骂张显一根筋,固执。

何关摇着扇子喝烧酒,笑笑不说话。

店里小二苦巴巴的数着包袱里的碎银,也不知这店还能撑多久,他实在不想再另寻苦差。

张显换了干净的长衫,又出门了。

他和冯钰一同拜访王府,只见大门紧闭,上前叩门,小厮探头问话,“何事何人。”

冯钰走到眼前,“县衙冯钰,奉命办案。”

府中公子因涉嫌杀害松月庵中常静师太被收押监牢早有耳闻,如今县衙上门,也就不稀奇了。

开了半边门让他们进来,却见身后跟着不大相干的长衫书生。

眼生得很。

“老爷夫人在里屋,我去找他们。”小厮一阵跑,跑到里屋喊了王家父母出来。

王老爷生意人,客套寒暄,“冯仵作快快请坐,我这有上好碧螺春伺候着。夫人悲伤过度,不能出来迎客,还望冯仵作谅解。”

冯钰摆手示意不用多作礼数,就连坐都没坐,只站着与之谈话。

“王老爷和常静师太可是熟识?”

“并未,草民与常静师太只是见过几面,知晓她与我家夫人远亲,常来府中讨要银两。”

“那王公子与她发生口角一事,府中还有何人知晓?”

王老爷看小厮,纷纷摇头,“今日若不是那个彭生说出来,我们都不知晓。”

原是只有彭生一个见过。

“那这彭生,你们和他是否熟识?”

毕竟在府中陪读多年,虽是个下人,但也谈不上熟识,只能说,了解一二。

“冯仵作,彭生家住城西偏村,家中有一娘子,还有一瞎眼老母,在我府中这么久了,只觉着城府较深,平日里不爱说话。”王老爷夫人说这话的意思,免不了有推脱嫌疑给彭生的意思。

冯钰察觉到了,只笑着点头。

忽然,一旁沉默已久的张显问了句,“那娘子什么时候成亲的?”

王老爷想了想,“大约是两年前,那娘子和彭生还有我家儿都是旧相识,私塾先生的女儿,只可惜先生走得早,交托了彭生。”

估摸着,青梅竹马的意思。

“私塾先生老家住哪?”张显再问。

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王老爷迟疑了下,见这白面书生脸生,却又站在冯仵作旁边,或许也是县衙办案的人。

“龙首山中。”

旧时候,龙首山尚未被风水大师定成长眠地,只是个树木稀疏,山中偶有人家的地方。

老私塾也就在那办的,先生家中。

承蒙书恩,县中如今还有不少私塾先生的学生。

“你问这个作什么?”冯钰道。

张显笑笑摇头,“随意问问。”

“两位,老夫今日店里还有事,就不多作陪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还请县衙大人明朝秋毫,早日还我儿清白。自然若是有不公之处,我王某人也有得是办法能讨回公道。”

后半段,听着是狠话的意思。

两人出了王府,冯钰问张显是否还要再同去彭生家中。

“我建议你现在别去。”

“为什么?”冯钰不解。

张显沿着三里河一直走,“现在去你看不到自己想看的。”

彭生作为王府中的陪读书生,又是王力元的旧同窗,为何今日能堂而皇之的指认他,不说这其中的相识关系,就谈主雇情分。

他也犯不着。

谁会跟钱过不去。

“那我应该何时去?”

张显沉吟道:“出其不意之时,洗脱嫌疑之时。”

突然高深起来了的张显,令冯钰倒吸一口气。

嚯,文化人。

想他那神叨叨的样子,冯钰又觉得可怜,知晓他是为了洗清近日来的冤屈,才跟自己一起出来办案。

经过集市时,两人无所事事。

“糖葫芦儿,糖葫芦儿!”小贩叫卖的声音惹得冯钰顾盼连连。

张显看在眼里没作声。

“既然今日不去,那是否有些不妥,访了王家,不去他彭家,实属不公。”

张显恩声。

转个身,两人又经过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旁边,冯钰依旧看来看去。

没留神身边的张显已经离开,片刻后拿了串糖葫芦回来。

戴着面纱的冯钰,眼睛发亮直直盯着那串糖葫芦。

“可甜么?”她见张显咬了最上面的一颗糖葫芦,忍不住问。

“甜。”

冯钰故作不在意般扭过头,“有些牙疼,吃不得甜。”

“恩。”

————

比起王府的气派,彭生确实过于清贫,两间茅盖房,四面黄泥墙,除了日常生计用品,再无多余。

彭家老母一直卧躺在床上,似是腿脚不便,加上瞎了眼,不说话的话,怕是咽气都无人知晓。

“两位大人喝些水吧。”彭家娘子端了两碗凉水给张显和冯钰。

打量面前这位娘子,头戴素色木簪,盘着妇人髻,身着浅紫色曲裙。

她的打扮,和这家中景象成了正反两面。

“相公出门卖字画去了,家中只有我和老母。”娘子说话温柔,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韵。

冯钰:“不碍事,今日到访,是为问问娘子和王家熟识几分?”

娘子嗯了会,也不知是太久不记得事,还是有其他意思,只回道:“不太熟。”

“听王家家主说,他家儿子曾是你父亲的学生,你可知?”

娘子点头。

“是家父的学生,和相公同期。”娘子顿了顿,她转头看了眼床上的老母,见她安详依旧。

“草民名唤婉莲,父亲去世的早,走前把我托付给了相公,我与相公一直安稳度日,平日他除去到王府中陪读,其余时间都在集市中卖花和代写书信。”说着,婉莲跪倒在地上,她对着冯钰和张显磕头,“大人,请你们一定要为我家做主啊,那个王力元……本就生性恶劣…,他曾要抢民妇去给他做偏房。”

据冯钰所知,王力元富家公子,平日里花天酒地些并无什么,但是他一未婚娶,二未有说亲,为什么要娶彭生的娘子做偏房。

难道是曾经私塾中的情义么。

不得知。

娘子说话声音逐渐小了些,可那脸上的泪珠却愈来愈大。

冯钰见不得女子哭,所幸起身出门去。

她随意走走,顺着谈话的这间房,走到另一间,像是彭生和婉莲的卧寝。

比不得方才那屋,这间房显然就好很多。

床褥都是崭新,梳妆台上放着不少首饰。

冯钰只瞥了眼,连忙往别处去。

那番,张显和婉莲娘子大眼瞪小眼。

“大人可要还奴家清白。”

原是这折子戏中的词,头回听人真说,张显少不了膈应。

默了半晌,想扶那跪着的人起来,但刚伸手,又缩了回来。

“望娘子自重,小可不值得你跪拜。”

眼生的,和王家老爷一个想法,横竖都是和冯钰一同来的,只当他也是个人物吧,必有用到之时。

张显盼着冯钰快回来,“冯仵作才是县衙的办案人。”

婉莲是个聪明人,自是知晓冯钰的名号。

抹了脸上的泪,她慢慢站起来。

恰好冯钰回到位置上,问道:“娘子平日就在家中吗,可有闲事。”

“闲时去松月庵中烧香礼佛,因和常静师太旧相识,所以常过去陪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眼看日暮西山,冯钰不想等彭生回来了,干脆和张显两人,顺着这条路再上龙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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