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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斗士同人)第十二夜(30)

作者: 裁决所的教皇 阅读记录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他对此我无能为力。不过史昂并不介意,“我们很久以前就有过共事,只是你没法再记起来。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形成了超越时间的默契,有时候你不需要说话,我也能捕捉到你的情绪。这样统共有十次百次,结局大同小异,你通常会在实现了一轮转换后选择杀死自己,只有一次例外,那个时间段的你希望活下去,于是我带你来到嘉米尔,在那里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了好几年,直到魔山的扭结自然衰减,带着你投入了下一次轮回。”

然而这一次即便我自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内核的熄灭意味着依靠转运熵来保持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他们做不到在雪崩式反应中重启程序,或者找一处别的地方,再建一座像克里特这样的世外乐土。

“我理解你的顾虑。”史昂说道,“但出现今天的结果我毫不意外。从好的方面说,至少它够公平,脱离了一切人为的干扰,也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曾经困扰着世界的政治难题;意识库的上传是一个集成过程,但具体功能的行使会下放到每一个人身上,模块被拆得越细,意味着越难通过单一的方式控制群众,最终任何个人或者团体都不能决定世界的走向。先师与赛奇法官看中的是柯罗洛斯彻底的去极权化功用,而阿斯普洛斯则偏向于它的集成价值。”

我愣了一下,史昂以为我是在质疑阿斯的价值。

“你可以认为他很疯狂,但他留下的蓝图影响至今。你做不到忽略阿斯普洛斯,无论你是知情者,还是仅仅停留在他作为谋杀者的印象上,对所谓的赛奇刺杀案各执一词。”史昂说道,“那个书斋中出天才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连知识人也失去了应有的辉煌,而阿斯还在怀念那种只靠冥想就能掌控万物的感觉,他厌恶碎块化,厌恶解构主义,厌恶个人在伟大的发现面前宛若蝼蚁,他在法院面前玩了一个漂亮的花样,表面上设计出符合他们心意的分权体系,实则做着统合世间智慧的大梦。事实证明,是先师与赛奇法官赢得了这场赌局。”

“他大概更喜欢作为德弗特洛斯的自己,有时候连他本人也区分不出占据主导的是哪个人格。”我想起和希绪弗斯在一起的阿斯,他不愿意单单以德弗的身份获取谅解,大抵是他对如今的局面还存有一丝愧疚。

阿斯普洛斯不是一个英雄,但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与浪漫。对他的死我表示惋惜:“要是他能活到现在,就像你们一样站在我面前,我想我会欣赏他。”

“他并没有死去,他还活着,与卡伊洛斯循环伴随始终。我也是刚接到他给我的消息,所以我会急着赶来找你。”史昂的东方朋友看着我,他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那位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侍者此时站了起来,慢慢卸掉脸上伪装,露出德弗特洛斯的面容。

“抱歉,为了避人耳目,我不得不这样做。”他解释道,“被人认出来是件麻烦的事,其他人仍然把我当成杀害希绪弗斯的人。待在魔山会让我安全一些,我能够打扮成其他人的样貌而不被神识库识别。”

拉达曼迪斯并没有真把德弗当作嫌犯,实际上这位知情的准法官保护了德弗。宣判德弗有罪有助于平复公众愤怒的情绪,又不至于真为他打上罪犯的印记。这几天德弗一直留在拉达的临时法庭里,直到内核发生崩溃,他才托人联系到史昂与童虎。

“德弗特洛斯。”我紧盯他的双眼,与之前相比他消瘦不少,但仍说得上颇有神采。

“或者你该叫我原来的名字——阿斯普洛斯。”他偏过了头,回答得云淡风轻,“德弗特洛斯就是阿斯普洛斯,两个人只是名义上的兄弟——我不知道这样定义够不够准确,既然跨越不同时空的那些你不能全算作同一个人,那么我和德弗也不能算。”

“你打算怎样做呢?”

“很显然,我失败了,输得彻头彻尾。我想在离开前找到你,我的生命是依附着这个聚合的世界构建的,也会随着它的彻底决裂而消散,你我承受着相似的命运。”

我为此感到遗憾,但我仍然得告诉他:“或许你最应该找米诺斯,你欺骗了他,害他无望地负担起无尽的职责,也间接导致了我的出现。”

阿斯点点头,这次他赞同我说的话。

“或许,或许是吧——毕竟他能成为法官,也是出于我的举荐。可我不过是遵守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罢了。”

他仰起头,竭力回想着过往;而我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内核如实记录着这个人最初的履历,这才导致我在资料库找不到德弗的信息;他不能以阿斯普洛斯的本名活下去,大循环体系已经排斥了处在旧世界的他。可这个人依然在世,这代表他被抹杀的只是一个身份——从中我看到了一线转机。阿斯还在等待我的答复,我低下头,此刻最需要去找米诺斯的应该是我。

那个人当然还在原处,他抱着手,带有几分抱怨的神色,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讥讽脱口而出。

“虽说是之前的某个‘你’引发了连锁灾难,但其实他只起到了加速作用。你带来的逆转额度总是跟不上神识库的耗损度,每次它都会丢掉一小部分秩序,最后依旧会走向四分五裂。很多时候我懒得搭理你,可我依然引导着你去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或许这于我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也因为他,你想要见他,每时每刻。”我补充道。

米诺斯不打算作正面回答。“就这样吧。魔山还是迎来了它的末路,它再也不能承受那个索求无度的柯罗洛斯了。而这一次,你会永远离开,这样会不会让你开心一点?再也不会有人把你绑在命定的转轮上,干着自己也不明白意义何在的活计了。”他嘴角仍然挂着笑意,与此同时却慢慢放低身体,直到完全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很难说我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埃拉克里翁正是世间所有物的缩影。我会想到每个人的命运,那些不带目的地来到世上的人们,在经历了各异的生活后重归于沉寂;更进一步地,我不认为我们的世界有特定的目的。没有一件事物能因为自己的意愿而诞生,米诺斯利用了我,可那原本起源于他的一次失误,就像不幸的父母生下不幸的子女,我维系起逆熵体的运作,而他们则在无望的岁月里维持着自己惨淡的人生。假如我选择原谅米诺斯,那么我不过是放弃了对生命无解的追问;也许我本该一无所有,光荣属于最初的那个雅柏菲卡,但此刻我需要暂时忘记活着的自己,玫瑰是我的名字。

我摇了摇头。“不,米诺斯,还有办法,我会尽力去做,把我和你——或许没有我——从泥淖里解救出来,至少也包括那些期盼回到过去的人。”我把他扶回床榻,重复着以上的话来安抚他,同时也在安抚我自己。

米诺斯没有回应我,他只是躺在床上看着我;有一瞬间他唇齿微启,我以为他要说话,但他终于什么也没说。

“都交给我,我会有办法的。”我说。

***

取得离岸手续对我而言异常艰难,留在克里特相对安全,但一旦上岸我很可能会因为犯人身份遭到逮捕。我不得不先拜托笛捷尔他们搞到我想要的东西。

“你得赶快,魔山的存在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没有防护壁的情况下,不出两天外部的神识系统就会在这里重新建立起联结。”笛捷尔计算着几大片区重构信息通道的速度,以及区域间的路程差,不出意外克里特会最先被雅典方面接管。

我对自己的所为并没有十分的底气,但我仍然向他们表示时间已经足够。

热衷于四处奔走的巴比隆很快从玫瑰园带回了新的信息,这次他复制回了一份地图,再由贝阿特丽切黑客团动用解码手段,将它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眼前。不出意外地,我找到了还在旺盛生长着的红花铃兰,再往前数一段距离,拨开花与叶的遮挡,雅柏菲卡就埋葬在那个地方。米诺斯当初的防腐措施起到了一定作用,初代雅柏的尸体没有被销毁,他的血与肉还留在玫瑰园,只是其他人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我请艾亚哥斯顺着我的身体找到花园中与我同源的扭结;而他不愧是信息模拟的高手,没用多少时间就摘到了那条红线,并用信息粒承载了它们。我将手浸没在这些跳跃着的信息粒中,之后我慢慢抬头,发现雅柏菲卡就坐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