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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斗士同人)第十二夜(31)

作者: 裁决所的教皇 阅读记录

我朝他走过去,他的样子在我眼里逐渐变得清晰。这个人有与我完全相同的样貌,看起来跟我站在镜子一面镜子前没什么不同。

“拜托你了,雅柏菲卡。”

我低下身,在他嘴唇上留下一个吻,就像米诺斯那样吻他。

他回报给了我他全部的笑与善意;他伸出手,与我的手掌交叠在一起,数百次的轮回图景在这一瞬间无比清晰。我再次向前走近,这回他没有等我。他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我把柯罗洛斯的世界比作一个庞大无比的梦境,在梦境里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们留在某个地方的人身;进入神识时代的人会为自己打开一扇门,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份永远丢掉了。阿斯也不例外,魔山带着他往返转世,每一次都完整保留了自己的意识,他再也不能是前神识时代的阿斯普洛斯。

而我和他有着根本的不同,我的诞生原本是基于对自我的重构。米诺斯曾利用内核复制出了无数个我,这个举动像从雅柏菲卡身上抽出一条丝带,一圈又一圈包裹在卡伊洛斯线团里。与初代享有共同信息的我无疑也系有这样的纽带,从最开始的卫巢人到如今站在终点的我,只要为这团乱麻找到头与尾,顺着它抽丝剥茧就能追溯到梦境的出口。事实就是如此,神识库造就了虚幻的无尽之梦,却给我留下了一把钥匙;米诺斯是给我钥匙的人,而解开这个迷局的只能是我。

“这样做太冒险了。”就在昨天,阿斯普洛斯接连问了我好几次,“柯罗洛斯世界的分离正在加剧,它经不起最轻微的扰动,连我也不能敲定它的行进方向。你真要以你我的未来作为赌注?”

我摆出个漫不经心的姿势:“说到冒险,你不也干了相似的事,差一点就成为法官的阿斯先生?”

从他眼里我能看出些许认同。阿斯普洛斯是我们时代最富进取精神的革命家,和所有野心勃勃的人一样,他改变了我们的进程,也的确带来了不同以往的便利。我不是一个坚定地反对目的论的人,但我接受存在的意义在于存在本身。正因为世界无所谓有目的,它只是呈现出自己最自然的样子,永远处在形成之中,无论怎样规避都不会达到完善。对阿斯和米诺斯来说,或许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可芸芸众生并不在乎,他们只需要生活在当下,顺时而动,为这个不完备的世界添砖加瓦。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既然不同的时空能够叠加,那么为将来的世界准备多个结局也是能够做到的。”阿斯做着最后的推演,“返回前神识时代意味着彻底改变现有的这个世界,而你所见证的发展也就不可能与先前的轨迹重叠。你的行为导致了此世界的改组,我们会得到三个分支,其中一个属于你;剩下两个都浸没在后神识时代里,一个承受了无边的动荡,而另一个大概会保持原状,作为继续分裂下去的旧世界存在,——在那里依然会有法官,有越来越孤独的世界,但它也是一种可能,兴许比前两种存活得更久。至于你——”

我将进入那个没有神识化的世界,与神识时代分道扬镳;我会回到作为雅柏菲卡的身份里,在未经被阿斯接手的未来,没有巨大的神识库,我们不会对彼此有记忆。在阿斯列举的第二种可能中,卡伊洛斯世界会由于秩序的重建偏离原来的形态,最严重的后果是法官体系不复存在,神识库将很长一段时间得不到看护,直到人们再次建立起新的法则。当然,法官们能获得解放,不论重生的魔咒是否还在,至少不会有人再意识到它。我认为这两种选择对米诺斯都是合算的。

如何为世界安排几个还靠得住的未来是阿斯等人要做的,我无力主导,也没兴趣去揣测。在受到指控的第十二天,我将从无尽的梦魇中醒来,把其他几种可能远远抛在身外。这就是我迄今为止能够讲述的全部故事了。我该对米诺斯的爱情说什么呢?我在他的世界停留了十二天;而十二天后,我会再次启程,只留下玫瑰的名字。

我站在米诺斯跟前,他看上去兴致缺缺,大抵是因为还在生病。我用艾亚哥斯送给我的信息粒为他组建了一副图景——那正是克诺索斯门口的双层楼梯,两个互不干涉的世界,代表着两种抉择。我靠近大法官,让他挑出想走的道路。

“选一个吧。”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

或许他对现有形势还不算绝望,相信进一步变动的世界会打破当前的状况,柯罗洛斯的分离也不过一种层面的涌现现象,那么他将走上第三条道路,他会守着自己法官的职责轮回下去,直到再次与我见面;但他也可能只是心灰意冷,以至于放弃任何选择。

而我所能想象的是和我一起离开的米诺斯,他终于能逃脱宿命,不管他所得到的是仅有一次的生命还是漫无目的的重生,他都将消除掉此生的记忆。

然而他久久留在原地,我拿不定他此刻的想法。我屏息静气,等待他做出决定。他将目光转向了窗外,自然不是在回应我;他说:“当然了,不论如何,我还是会像第一次那样爱着你,就跟从前某本书里说的那样——我会一直爱你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