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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人毒[重生](43)

一朵绮艳昙花在如雪肌肤上绽放开来时,少年已是汗流浃背,泪流满面。汗液混合着血汇成一缕,一路淌了下去,渗透了薄薄的衣衫。竟好似处子初经风月,落了红。

巫阎浮凝视着那朵他亲手刺上的昙花刺青,似春风拂面,唇角微漾。他将怀里少年的脸扳过来,果然见他一副羞耻欲死的神态,闭着双眼,耳根至双颊红得惊心,缚在双眼上的腰带已然湿透,发丝也一缕一缕的粘附在鬓间,当真是可怜至极,哪还有方才勾人的狐魅模样?

分明,是只被欺负了的小奶猫。

巫阎浮无声一哂,替少年掩好衣袍,将他一把翻抱过来,一手捏住他下巴,大拇指抚过抖动的殷红唇瓣,低下头,舔去唇角一滴未干的泪。

呵,只这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吓成这样,日后可如何面对他?

昙儿,为师脱下这层伪装之时,你当如何自处啊?

嘴唇被舌尖若有似无的掠过,这瞬间,白昙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种甜腻的药血味。

是错觉么?这味道……

他馋得咽了口唾沫,一阵口干舌燥,百足挠心。

巫阎浮眼神一沉,伸手一点,解了白昙穴位,不待对方缓过神,便飞速掠过水面,藏匿入黑暗的密林之中。

白昙撑起身子,将脸上的腰带一把摘下,双眼发红地望向四周,发现那人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手指一紧,猛地便将数根琴弦抓得稀烂,琴音厉如一串霹雳,爆开的罡气直将周围湖面激起一圈滔天巨浪,水花如雨。

抹净脸上泪迹,他便褪去一边衣袍,扭头去瞧身后。

艳丽绽放的昙花刺青甫一跃入眼帘,他便打了个激灵。

那人竟知道他名字的根源。

除了那老魔头……

不,绝不可能!那老魔头绝不可能还活在世上!

且不说他从他的尸体里取出了血舍利,做不得一分假,即便老魔头还活在世上,也不会不敢以真面目示他,且哪有此人这般好心会教他招法!

那人不许他摘下他面具,许是因为他见过他,怕被他认出来?

白昙抹了抹嘴唇,只觉得方才那一丝甜腻的药血味还弥留不散。

会是他么?

白昙蹙起眉毛,回想起在流沙下废墟里药人的举动,心里咯噔一跳。

难道那药人深藏不露?可他如何会他本教武功,且练到了如此境界?

若他有如此强悍的武功,他怎会一点也没察觉到?

惑心蛊的效力分明也还在……

白昙越想思绪越乱,此时又听不远处传来动静,连忙系好衣服,警惕地循声看去,便见一艘船的轮廓从湖面弥漫的雾气后透出来。

他退后一步,伏下身,将一旁尚在昏迷的伏麟拖到一块岩石后,眯眼盯着那艘驶来的船,这船不小,船头站了五六个人影,其中一人擎着火把。

唯恐是伏鹿那帮人追来了,白昙当下便想走为上策,不料,两个熟悉的声音却忽然遥遥传来,似乎是在喊“教主”,听起来正是姬毒与离无障。

白昙心下一喜,待船驶近岸边,便抓起伏麟跳上船。船上几人俱是一惊,离无障大喜过望,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身着一件喜服,又浑身湿透,脸上还红晕未褪,喜悦便也顷刻散了,余下些许疑惑。

“教主,你怎会在此?”

白昙不答反问:“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本座的?””方才,有人遣信鹰送来了这个,”说着,离无障将一物从袖间取出,放在手心,“此人又利用信鹰,将我们一路引到此处。”

白昙凝目看去,便见他手中赫然是那串他被司幽夺去的耳坠,不由一惊,立时拿起检查了一番,心知,将他们引到此处的定也是那兽脸人无疑了。

“教主,这个人是?”姽鱼儿看着瘫倒在地的少年,面露惊色,蹲下身去,“这是伏鹿之子,伏麟?”

此言一出,弥兰笙脸色不禁微变:“莫要让他醒来,他若醒来,定会将那个蛊人引来。蛊人擅水,我们上藏龙岛之前遇见他,极是不利。”

白昙冷冷一笑:“无事,本座已封了他的死穴,即使醒来,也如活死人一具,什么事也干不成。来人,把他关起来,严加看守。”

说罢,他便径直朝船舱走去,走到将他之前睡的那间舱房前,将门缓缓推开。

药人浸泡在浴桶之中,闭着双眼,听见动静,便睁眼朝他看来。

第34章

药人还是那副茫然懵懂的表情:“主人?”

白昙“砰”地一下又把门关上了, 看向自己的几名属下, 低声问:“这药人, 一直在船舱里没出去过?”

离无障见他如此问,心里有些奇怪,如实回答:“属下昨晚追着教主去了楼兰, 刚刚回到船上,不大清楚。”

姬毒道:“属下一直在船上等消息,没见药人出来过。教主为何如此问?”

如此说着, 他却心想, 没人知晓,他方才为帮师尊“暗度陈仓”, 废了多大功夫才引开其余几人,累得有够呛, 千万别让小妖孽起疑了才好。回想起巫阎浮那般满面春风的样子,姬毒的目光不由在白昙身上多徘徊了一会。”没出来过?”白昙蹙了蹙眉, 方才那股药血味,莫非真是幻觉?

难道是他太渴了?他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的确, 有好几天没饮药血了。正欲走进门内, 姽鱼儿却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教主…”

白昙一见她这幅欲言又止的神态,心里便“咯噔”一跳,又怕又忧,忙随她走到了一边:“姨母, 何事?莫非是我的娆骨又……”

姽鱼儿点了点头:“教主可否给妾身瞧一瞧你的娆骨?”

白昙犹豫了半晌,走进一间舱房,待姽鱼儿将门掩上,便将喜服褪到了腰间。一朵绮丽妖异的昙花刺青跃入姽鱼儿眼帘,她愣了一愣,取了一块丝帕将刺青上的血迹擦去,见少年的娆骨娇艳欲滴,大着胆子捏了一捏。

“你……”白昙扭过头,姽鱼儿收回手,表情一瞬变得极为难看。

她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眼圈已微微泛红。

“怎么了?”白昙披上衣袍,紧张地问道。

姽鱼儿闭上眼,攥紧手中丝帕,心如刀割。她这个可怜的外甥……

竟也是此般的宿命。

“姨母?”见姽鱼儿背着身子沉默不语,白昙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

“教主……你可曾为情所伤?可曾是有人负了你?”

白昙嘴角微微一抖:“自然……不曾。怎么了?”

“那为何……你的娆骨上竟已病变?”姽鱼儿声音轻颤,一字一句缓缓道,“妾身本来奇怪教主娆骨未开,身上魅气竟如此之重,原来如此。人人皆道,我娆人如狐,性淫好色,多出戏子婊子,却不知狐狸最是深情,娆人亦如此,若是对一人动心,也便会一生钟情于那人。可若被那人所负,娆骨便会病变。常人是看不出来,妾身同为娆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钟情……”白昙面无表情,目光亦毫无波澜,“娆骨病变…会如何?”

姽鱼儿转过身来,攥住他一只手,她手指冰凉,却攥得极紧。

白昙被她弄得有些痛,却未挣扎,任她将手翻了过来,一根手指沿着他命线往下,在齐拇指的位置便堪堪停住——那以下的纹路,竟是……没了。

姽鱼儿睫毛一抖,一滴眼泪无声落在少年手心。

白昙心里一暖,如今世上会真心为他落泪之人,想也只有他这唯一的血亲了罢。他局促地伸出手,像个孝顺的孩童般,帮眼前这有几分肖似他生母的女子抹了抹眼角:“姨母莫哭。姨母不妨直言,我还有几年好活?”

姽鱼儿静静落了一回泪,沉默半晌,才开口:“外甥,姨母求你一件事。”

“你说。”

“寻个世外桃源,好好过日子……莫要在这江湖里杀来杀去的了。”

“如此……想来是没多少日子了?”白昙点了点头,好像说得不是自己,自问自答了一句,便笑了,“那我更要抓紧时日,把想得的都得了,把想做都做了,省得含憾而死。我白昙是命比纸薄……心比天高,那又如何?”

姽鱼儿凝视着烛光中少年容颜,便觉他真如一朵昙花,只绽放一刹,却是惊艳绝伦,不似能长留世间之物,只要一阵寒风吹来,他便会凋零了。

只是他不想凋零的无声无息,而要如燎原之火,烧遍这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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