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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人毒[重生](42)

此招一出,便是白昙自己也不由一惊,再看伏鹿已然变了脸色,伸手一展,将一把物什收入掌中,竟是一把通体漆黑的九孔筚篥。

“没想到,倒是在下小看了白教主了。”

“那是自然。”白昙冷笑一声,不欲与他多废话,手下连拨不停,红袖翻飞,掌风琴音如疾风骤雨,一波一波连绵不绝,令伏鹿躲闪不及,竟一时没有还手之地,只得在殿中左闪右避,几次险先被他击中。

此刻二人谁也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有一人藏身在穹顶上,将此般情形尽收眼底,眼中幽光闪烁,兴味盎然。

——这个小娃娃,性子是乖戾得很,悟性倒是真的不错。

若他当年悉心教导,恐怕早已在武林中是拔尖的高手了。

可如此,却更令他……

这般想着,浑身鬼藤绞紧几分,巫阎浮收拢手指,蓄势待发。

见伏鹿节节败退,白昙越战越勇,直逼得对方退进那地道之内,只避不迎,他早想要这人的命,眼下又多了一个人骨念珠,哪肯就此收手?

当下便要从横梁上跃下去追,谁料背后忽而风声袭来,腰间一紧,猝不及防便被一只手搂住,颈后便是一阵刺痛,当即失了气力,那手的主人便一手搂着他,一手抓着伏鹿之子,大鹏展翅般跃上穹顶,健步如飞地越过三重宫墙,转瞬便出了楼兰王宫,直将他们带到罗布泊岸边的一片密林中。

白昙无法动弹,自也无法回头看此人模样,却见他轻功如此神速,便也猜到了这半路杀出的是何人,心下一时恼火至极,当即怒吼:“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先是救了本座,眼下却又来碍本座的事?!你活腻味了?”

活腻味了?巫阎浮随手将已然昏迷的伏麟扔到一边,一伸手捞过箜篌,将怀里人推出怀中,摘下他颈后金针,又一手将袖间弑月一抛。

白昙浑身一松,只听一声轻吟,一物便飞入掌中,不禁大喜过望,回头一望,一见果然是那兽脸面具人,心下顿起战意,当下便捉紧手中钩刀,足尖一点地面,朝他直劈而去,那兽脸人却竟不避不躲,五指在箜篌弦上极为随意的轻轻一拂,一串磅礴琴音便直贯云霄,如天龙入海,浴火凤鸣,白昙便只觉一道浑厚的罡风惊涛骇浪般迎面压来,周围湖面竟一丝波澜也无,却将他生生逼退了十来丈,猛地摔进水中,激起一道巨浪。

他刚从水中跃起,那人便已踏浪而至,他挥刀相迎,却是一丝一毫也近不了对方的身。如此近身交战,白昙越战便越是惊心,这人一招一式,拿捏得极为精准,进一分为过,退一分为失,攻守转换天衣无缝,武学造诣已臻至化境,他没与巫阎浮交过手,却觉得与巫阎浮交手便该是此般感受。

上穷碧落,下黄泉,如登云端,如坠地狱,似是死了一回,又重回一活。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一个失神,白昙便被擒了手腕,被兽脸人从后方整个搂在怀里,双腿亦被什么细韧的软物缠紧,随着此人踩着湖面翩然跃起,手中钩刀被这人擒着他的手控着一挥而出。钩刀顷刻发出一声极为悦耳的轻吟,好似愉悦至极,锋芒所至之处,便燃起道道流火,将月光也灼出寸寸裂隙。

——竟是三梵破第一势,却有些许微妙的不同。

白昙睁大眼睛,下一刻,身子又不由自主地一旋,随此人使出第二势,湖面霎时掀起一道巨浪,水流被弑月所引,将二人卷在其中,水火交融,惊心动魄,却亦如织如缠,不似他使出这招时那般凌厉狠绝,不留余地。

他恍然大悟:这人是在纠正他的招式?

当即聚精会神,如饥似渴,一招不漏的仔细记下,待三势全部使完,他便迫不及待朝身后人叫道:“你将我放开,我要跟你过上几招!”

这人松了松手劲,手却是擒着他命脉未放,白昙生怕自己忘了,顾不得他不放手,便依样画葫芦的将三势逐一使出,谁料使出第一势,因收势不及,被捏了一把脸,使出第二势,因出招稍慢,便刮了一下耳垂,还没使完第三势,竟被拍了一下屁股。

白昙恼羞成怒,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弑月,一头扎入了水里。

巫阎浮望着水中狼狈不堪的少年,嘴角在面具后深深勾了起来。

第33章

即便隔着面具, 白昙也察觉到这兽脸人在看他笑话, 心下火冒三丈, 当即纵身从水里一跃而起,飞回旁边那座小岛上,将那把箜篌捞到怀里, 以“诛天化魔掌”还击此人,他已有所悟,威力比在楼兰宫中使出的犹更甚几分, 一串琴音催波卷浪朝那人轰轰烈烈直逼而去, 却被对方一刀击退。

只轻轻巧巧的一刀,一分不多, 一分不少。

而白昙也没有迎难而上,他的手僵在琴弦上——

这兽脸人挥刀的姿态潇洒至极, 优美难言,好似手里握的不是一把嗜血凶兵, 而是一杆毛笔,月光为墨,湖水为纸, 任他恣意纵情的挥毫作画。

天下竟还会有第二个人能使出这样的“三梵破”来?

会不会, 会不会……

不,绝不可能!

他亲手将那人杀死,亲手将他挫骨扬灰,那人怎可能还活在世上?!

白昙死死盯着那人,手指按在琴弦上, 不觉弯曲成爪状,一个念头跃上心头,骨节泛白的手腕一转,便柔软下来,一只手轻拂水面般拨过十四根琴弦,红袖飘浮如波,泛起层层涟漪,另一只手呈拈花状贴着脸颊舒展开来,露出一截藕臂,双唇轻启,发出一声婉转幽怨的吟哦。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一招魔音摄魂使得淋漓尽致,将一曲《黍离》唱得是如泣如诉。

他此刻所求,便是要瞧瞧这人面具后的脸,方能一解忧怖。

否则日后,他定是连个安稳觉也睡不了了。

见那人果然收了刀,踏水而来,白昙手下拨弦时缓时快,琴音愈发缱绻,吟哦愈发缠绵,声声入骨吸髓,一双极美的凤眼斜斜勾着越走越近的此人,便将手徐徐伸向对方的脸,整个人全然如化了一只多情的狐妖。

巫阎浮故意负手不动,垂眸欣赏着少年此般狐魅模样,待他指尖堪堪触到自己面具,便出指如电,以“催花折枝手”点了他的穴,心下暗笑一声。

——小狐狸,对为师用媚术?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白昙当下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那人用弑月拨开他悬在半空的一只手,转到他身后,手臂一揽他的腰,就将他搂在了怀里,随即,他放在琴弦上的手便被攥住了。这人的手用布条密密缠了,因被水浸湿了而格外冰冷的五指嵌入他的指缝里,带着他若有似无的掠过琴弦,竟似在教他什么指法。

他眼睛尚能转动,脖子以下却俱动不得,目光从那近在咫尺的兽脸面具滑落到怀里箜篌上,见这人果然是在教他指法,便目不转睛的细看起来。

巫阎浮自然没这好心,一只手教他弹着琴,一只手便自他颈项滑下,慢条斯理地夹住他喜服腰带的一端,缓缓抽起。

白昙立时便慌了神,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抽出一整根腰带,缚住他双眼,绕到脑后系紧。

此时,琴弦间流出一串乐音,先如月华逐水,梦落飞花,又似鸿雁振翅,鱼龙潜跃,说不出的美妙绝伦,情意暗涌,竟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因着这一曲天籁之音,这大漠湖中,夜黑风高,孤岛之上,竟也好似良辰美景,风月无边,要配上洞房花烛,一夜春宵,一双红烛,方才应景。

巫阎浮弹得愈发兴起,心下暗忖,正巧小娃娃穿着喜服,不如今日就把他娶了,甚好。

白昙只听得耳根泛红,心慌意乱,忽而,肩上滑下一物,正是那张兽脸面具。

下一刻耳垂被两片薄唇衔住,含在齿间,温柔肆意的吮咬。

湿透的喜服自肩头滑落,巫阎浮垂下眼睫,目光幽深,手指沿路落到少年隐隐泛红的娆骨处,试探意味地屈指一碰。

“呜!”白昙小小的呜咽了一声。

那小小的骨节如巫阎浮上次见到的那般扭动起来,且红得更加娇艳。

巫阎浮眉锋一跳,心潮一阵暗涌,呼吸也紧促几分。

可惜了,小娃娃连他是谁也不知道,这么要了他,实在遗憾。

惊骇恐慌的乱绪几欲冲破白昙胸口,他身子却动弹不得,只有睫羽剧烈抖动着,像一只落水的鸟儿拼命扑腾着双翅,眼眶里转瞬便蓄积了湿意。

这人……这人到底是谁?

他大脑嗡嗡作响,似充斥了千百只黄蜂,俱是这句疑问。

奈何他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亦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便只觉肩头被一只大手按住,胸膛压在箜篌之上,一头青丝被拨到一侧,流泻到地上。白昙睁大了眼,泪水似一串断线珠子般滚过十四根琴弦,落到喜服的裙裾上,便如坠入滚滚红尘,湮没不见。修长有力的手捻着一枚金针,刺入少年白皙的皮肤,作画一般缓缓游走,针尖过处,便蜿蜒生出丝丝红痕,手指旋过一圈,便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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