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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将军(168)

左苍狼说:“你能直接这般问出来,我很欣赏。”

芝彤说:“奴婢的性命都是将军的,心中所想,也不必隐瞒。”

左苍狼说:“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甘苦当然也都只有自己去走。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

芝彤不语,秋淑却微笑,说:“而且留着她,王后娘娘和贤妃总算还有个矛头所向。否则你以为你一个宫女,生下三殿下,还呆在南清宫里,她们会容得下你吗?”

芝彤愣住,秋淑说:“明枪暗箭,总需要一个人去挡。如今她获封良人之位,风头远胜于你,当然代价也就大一些。不知将军是不是这个意思?”

左苍狼说:“幸好当时,我与温帅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秋淑失笑,说:“将军又说笑了。砌哥乃无福之人,若是得妹妹相助,说不定不会盛年早故。”

提到旧事,两个人不免伤感,好在秋淑很快又说:“这段曲子不错,适合新人练习,几位妹妹要再试一遍吗?”

左苍狼便又叫薇薇上前,芝彤毕竟刚刚生产不久,不宜劳累,她倒是没有强求。

及至夜间,可晴终于回到南清宫。她眼眶通红,身上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异样。姜碧瑶比之姜碧兰,可是聪明很多——动不动就掌嘴,那是蠢人才干的事。既伤不了什么,痕迹却明显。

她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偏偏没有任何伤口。

可晴回到宫室不多时,慕容炎便过来。照例是陪左苍狼用晚饭。

左苍狼倒仿佛是心情好了些,还为他捏肩,慕容炎握着她的手,说:“听说你找了乐师过来,倒是乐得自在。”

左苍狼说:“反正闲着,陛下又总不来,我也只得学点韵律歌舞,打发时间。”

慕容炎说:“你还病着,不要折腾。孩子名字可是取好了?”

左苍狼点头,说:“取名为宣,慕容宣。”

慕容炎问清是哪个宣,说:“璧大六寸,谓之宣。这个字倒也不错。”

左苍狼愕然:“还有这意思?”

慕容炎大笑,搂她在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尖。

夜里,左苍狼还病着,慕容炎去了可晴的偏殿。可晴服侍他之时,说了日间在贤妃居处被为难的事,慕容炎皱眉:“不过是抄几卷经文、插几束花,也值得你拿出来说叨?”

可晴红着眼睛,说:“可是……”

慕容炎说:“好了,身在宫闱,哪还能不受些委屈?若是个个都像你这样哭哭啼啼,孤何来宁日?”

可晴抿着唇,慕容炎跟她行过房事,便起身离开了偏殿,仍去了左苍狼的寝殿。

左苍狼倒是看出他不悦,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慕容炎说:“可晴毕竟是宫女出身,也不知道你看中她哪一点。”

左苍狼说:“她若是如贤妃娘娘一般出众,我又怎敢荐给陛下?难道我就不怕陛下佳人在怀,再也不来我这冷清之室吗?”

这话入耳,慕容炎心中大悦,却只是正色说:“不会。”他拥抱她,贴着她的脸颊,说:“阿左,不管你相不相信,孤是一片真心在待你。”

左苍狼说:“陛下这结论是从何处得来的?”我是多愚蠢,才会继续相信你的真心?慕容炎将她拥得更紧,左苍狼又说:“罢了,反正我对陛下是一片丹心,陛下真情假意,我也懒得管了。”

慕容炎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说:“总有一天,你能感觉到孤的真心。”

左苍狼触到他身上的温度,烛火摇曳,无尽暧昧缠绵的红罗帐中,他与她都谈及真心。

可是真心的感觉,早已经面目全非。

第二天,左苍狼送慕容炎去早朝,回过身,看见南清宫满墙野蔷薇又隐隐有发芽长叶之势。她说:“小平子。”

小平子赶紧过来:“将军?”

左苍狼缓步踏入宫中,说:“将这片野藤全部铲尽,一片叶子也不要留。”

小平子一看,这杂草枯藤在满庭珍木中确实是寒碜至极,也不知道当初宫里为什么会种这种东西。他赶紧吩咐内侍:“没听到将军的话?赶紧地把这些杂藤铲出去扔掉!你们也真是,一点眼力劲儿没有,这种东西竟然任它长在宫里碍将军的眼!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薄待将军呢……”

于是那满墙满园的蔷薇藤,终被利器铲尽,未曾留下一缕根须。

☆、第 108 章 真相

御书房,慕容炎批了一下午的奏折,有些乏了。他将朱笔搁在案上,两手揉了揉太阳穴。王允昭连忙说:“临华殿那边,贤妃娘娘刚刚派人来,说是炖了汤。陛下要不要让娘娘过来为陛下解解乏?”

慕容炎说:“她过来也是添乱,解什么乏。”

王允昭沉默,慕容炎看向他,问:“南清宫没有派人过来?”

王允昭说:“左将军带着三殿下,恐怕是没有什么时间。”

慕容炎说:“碧瑶也带着泽儿,怎么就有时间了?”

王允昭笑着说:“三殿下毕竟小,事情也多。”

慕容炎失笑,说:“就你理多。”

王允昭说:“奴才这就去传将军。”

慕容炎说:“不必了,她若不愿来,传了也是虚情假意,虚以委蛇。”王允昭看了他一眼,慕容炎说:“她以前跟孤说话的时候,从不会这样,看着孤的眼睛,柔情款款。”

王允昭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将军是武人,难免粗犷一些,想来要在宫里生存,便觉得陛下会喜欢小女儿一些吧。”

慕容炎嗯了一声,说:“其实有时候看久了,也觉得有趣。就想看看她下一次又想什么点子,把孤留在她的殿里。哪怕是用可晴、用芝彤,或者随便用什么东西。”

王允昭说:“只是将军看似温顺,其实还是十分刚烈。陛下,恐怕……玩闹之间,还是适度得好。”慕容炎抬起头盯着他,王允昭赶紧笑着说:“以免她当真。”

慕容炎继续执笔,说:“酉时之后,南清宫还没有派人来,就去临华殿吧。”

王允昭应了一声是。

临华殿里,姜碧瑶让可晴为她盏着烛台。那烛台燃烧之下,烛泪淌了可晴一手。她视而不见,直到时辰差不多了,问宫女:“陛下可是要过来了?”

宫女应了一声,又派人去御书房催促,她这才转头对可晴说:“天也不早,晴妹妹想必也是累了。就先回去吧。明日待向王后问安之后,再过来临华殿陪伴本宫也是好的。”

可晴强忍着眼泪,向她行过礼,慢慢走出临华殿。

刚刚出了临华殿,就遇到王后姜碧兰。可晴赶紧向她行礼,姜碧兰在她身边走了一圈,说:“起来吧,你虽然位分不高,却难得入了陛下的眼,好歹也是自己姐妹。”

可晴慢慢起身,姜碧兰看她眼睛红红的,说:“可是她又给了你什么气受了?”

可晴这才福了福身,说:“回娘娘,没有。”她又不傻,知道王后跟贤妃乃是亲姐妹,难道还会真的帮着她不成?

可是姜碧兰却没有就此罢休,她说:“你这几日常去临华殿,可有见到本宫的泽儿?”

可晴说:“回娘娘,有见过几回,贤妃娘娘待大殿下视如己出,王后娘娘请放心。”

姜碧兰说:“她如今膝下无子,又要博陛下欢心,当然会对泽儿视如己出。但是我还不了解她吗,她从小心比天高,最是阴毒不过。一旦她有了自己的骨肉,泽儿的日子,万万不会好过。”

可晴吃了一惊,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

姜碧兰看了她一眼,将素手拢入袖中,捧着精致的手炉,说:“可晴妹妹日日如此,也不是办法。难道就没有想过摆脱困境吗?”

可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小声说:“奴婢……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姜碧兰说:“你帮本宫做一件事,做完之后,本宫还可以护着你,让你免受欺凌。”

可晴死死咬着唇,明显是不信的。姜碧兰笑了一声,说:“你是看本宫如今身无恩宠,不信任本宫了?”

可晴忙说:“奴婢不敢,可是……可是……可是贤妃娘娘如今盛宠在身,若是奴婢稍有得罪之处,岂非难以活命?”

姜碧兰微笑,说:“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能够得以活命吗?”可晴怔住,姜碧兰说:“妹妹要往远处看,左苍狼将你荐给陛下,而陛下竟然接受,总不会没有名目。现在妹妹孤身一个人,她已经如此对待妹妹,若是妹妹日后有了身孕,难道还有活路?而妹妹如果一直无子,这样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番外,毫无意外地击中了可晴的内心。确实,以姜碧瑶的个性,如果自己真的有孕,她岂会容忍?

左苍狼有言在先,不会护她。她纵然想独善其身,安安分分地作个小良人,也是不能的。她咬咬唇,姜碧瑶说:“你想清楚,若是什么时候觉得可行了,前来栖凤宫找本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