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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眼青(5)

作者: 贴近生活 阅读记录

程承见夏丰在洗衣服,故意对着夏丰前洗池壁上的大镜子拨弄头发,像张国荣先生演电影一样扭动身子,迈起舞步,还假装不确定地问夏丰,说:“夏丰,你说我帅不帅?是不是有两分姿色?你抬头看看嘛”夏丰继续洗衣服,不抬头,说:“别臭美了,哪有两分,也就一点几分。”“我知道你嫉妒我,以为对我不说实话就能给自己长点自信。”程承笑的得意,像无知,心胸狭窄的妇女喜欢在别人的缺点面前显摆自己自认为的优点,像智慧与胸不可兼得的原则下得到胸的女人在得到智慧的女人面前假惺惺地感叹自己胸小。夏丰转身说:“我嫉妒你屁股比我大。”这话一剑刺中程承要害,笑声瞬间僵在脸上,像是男神被当众指出那漂亮的脸蛋是经过刀割才来的表情,尴尬中带些愤怒,赔笑中带些死不承认。程承说:“你的也不小,你的也大。”夏丰像掉河里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绳索,死不放手,说:“没你的大。”程承说:“你看看自己的吧,你的也大。”夏丰说:“我还是觉得没你的大。”程承见辩解不过,想起承认事实或许能给自己低点的台阶下,于是拍两下屁股,说:“确实不小。”程承想要欺负夏丰不成反倒被夏丰取笑,心中不快,可人家抓住死穴不放,没办法,乖乖地坐到一旁玩起了手机。夏丰也为自己难得的胜利而感到无比畅快,边洗衣服边哼着小调。

谦超暗着欺负夏丰,屡屡得手,还使夏丰感觉自己受到重视,不认为那是种欺负,倒觉得是给自己表现同学情室友情的机会。程承明着欺负夏丰,反倒被夏丰取笑。卞渠偶尔得空,闲时躲在谦超的背后,偶尔也来个“夏丰,帮我个忙吧”使唤夏丰。卞渠的主要工作是与人争论,忙着给马克思下定义。神气地说:“马克思是什么,马克思是指导过去的工人对资本主义进行革命,对现在已经不适用了。”说话时像抗战时共产主义者会议上作报告,挥动着手臂,表情与动作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马克思恩格斯当年是在他的指导下才得以写出《马克思主义》,而他当时艰巨的任务是指导马克思恩格斯写《马克思主义》,更艰巨的任务是活到现在,告诉同学们《马克思主义》只适如初,不适当下。每每争到面红耳赤,都未有半点退怯之意,反而非常之有把握,仿佛自己就代表了马克思主义,对其了解的程度有如大海的深度,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到大二才上呢。可卞渠并不因没看过《马克思主义》而谦虚,说自己不懂,反而是因为没看才比别人更懂,类似金庸笔下《侠客行》里的狗杂种,不识武功倒更有天赋习得侠客岛上的神秘武功。与人争论时往往是有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意思,却从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只喜欢自己捏造事实,造出个精确到千分位的数字,还问人家看不看新闻,知不知道这些数字都是新闻联播主播员说的,反问人家难道新闻联播会报道错误数据,以证实自己的正确性。与卞渠争论的同学由于不会自己创造数字,往往都成为卞渠的口下败将,又有不服,说:“我不与你争论下去的原因并不是我觉得你对我错,而是我觉得与你争论太过费力,不想这种还没等对方说完就泼妇骂街似得急于表达自己,”他们只重视争论的结果,并不在意对方的用词,“而且还特别相信自己说的是对的,即使有可能是错的。”卞渠也有不服,说:“我说的都是对的,错的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卞渠掷地有声地说:“错的是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谦超站一旁观战有时也会被卞渠自信的火焰灼伤,就忍不住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加入了对方队伍,全然忘了他一直强调的室友情。程承有时想为这点说谦超,仔细一想,谦超定会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是为真理而舍友情,用排序法,真理大于友情,到时反倒成全谦超大义,自己没抓到狐狸惹来一身骚,就闭口不言。谦超满是质疑的口吻问卞渠,说:“那你认为马克思主义是干嘛的?”卞渠说:“我认为马克思主义是指导我们发展生产力的。”谦超恨自己一点不懂,奈何人家还用上了专业名词:发展生产力,想辩说不出,只好站到一边。与卞渠争论的丁渤倒像是抓住了卞渠的把柄,抢着说:“你上次还说马克思主义是指导过去的工人对资本主义进行革命的呢,现在又说马克思主义是指导如何发展生产力的,足见你是在一遍遍曲解马克思主义。”程承在人堆中围观他们的争论,也跃跃欲试,又觉得这么粗鲁地争论的唾沫横飞面红耳赤有失身份,就换了个口气,打趣地说:“丁渤,可别这么说,卞渠这是以马克思为根基,结合中国国情,自身身情,对马克思主义的重新认识,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和再创造。”卞渠正忙于表达自己的观点,使别人信服,没心思理程承的讥讽,也分不出力气去说程承,说:“对呀,我的意思正是工人革命了资本家就得发展生产力。如果马克思主义就一层意义,只是有指导工人革命这一步的作用,多肤浅的不行,怎会令现在无论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都信奉······”最后以卞渠的鸿篇大论,前言不搭后语,前后自相矛盾而结束。可没人指出他的自相矛盾,因为没人记得住他说过什么。

卞渠辩论已成习惯,几天没人跟他争辩国家政事,历史发展趋势等等重大事件,心里就有说不出的不快,颇有古语形容怨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味道。心中不快,就什么都是狗屎,正骂着不听使唤的电脑,“什么东西,狗屎”,猛敲电脑键盘。谦超自认为是寝室老大,是怨妇的克星,有能力也有责任对谦超进行提醒,叫他收敛些他的怨气,别冲伤了其他人。谦超说:“卞渠,”卞渠听见有人叫他,一回头,瞪着谦超,谦超看了卞渠的眼睛,忙说:“哦,没事。”谦超,夏丰,程承三人自是知道此时的卞渠是夏天太阳底下的干柴,一点即燃,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刚窜寝室的丁渤可未感觉到卞渠的灼热,走到卞渠的背后,双手拍他的肩膀,见卞渠正看着周星驰的电影,就问:“你也喜欢周星驰?”卞渠在没人招惹他的情况下,也早已是火在心头。听了丁渤胡言自己的偶像也是周星驰,瞬间觉得自己的品味被别人看低,更是拿也姓周的周杰伦作比,以表明自己对姓周的态度。脾气像吃坏了肚子的人,不拉憋得难受。卞渠几近吼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周星驰,那我要是在看周杰伦的演唱会,你也说我喜欢周杰伦。这问题本身就有病,你问这问题你也有病。”丁渤是个假绅士,有气,又冲不破自己的面具,低声说:“这是什么回复,神回复。”说完出了寝室。程承也受不了寝室因卞渠而变紧张小心的空气,又不敢说卞渠,就也出了寝室,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瞎逛。

程承像游魂在校园里飘来飘去,寂寞像个已爆炸的□□,冲击力全落在他身上。为什么有人会说寂寞像个深渊,因为陷进去了,你就得等别人相救,你是无法自救的。许卉本可以解救程承于孤独,可她没有。许卉是罪人。程承在心里想着许卉,骂许卉,也骂这破学校这么小,要遇见一个人却这么难。电影《一代宗师》里有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程承做不了别的,到可以帮着验证名言。在拐角的地方真碰着了许卉。许卉说:“想什么呢,低着头?”这声音吓坏了程承,又惊喜万分,说:“没,没想什么。你今天没课?”“我都大四了,天天没课。你今天也没课,在这瞎晃悠?”“我今天只上了两节课。你每天都没课,那不无聊地只剩复习了?”“打住,我可只有一个月多点时间就考试了,你可别真让我觉得复习是件无聊的事。”他们边说边走。程承调转了方向,现在与许卉同向。许卉像是觉得时间走得比她还快,叫她得要费力追赶,更是不敢停步,与程承说着话都比常人走路快一半,即使许卉有意与程承多聊会,脚步也不见得答应。很快又到了那条岔道,很快许卉又说了“拜拜”。程承站在岔路口为遇见许卉而傻笑,心里暗暗相信这是缘分。直到许卉的背影在另一个转角处消失,才高兴地边笑边蹦跳着跑回了寝室。一回了寝室就找纸要蹲大号,仿佛这大号是让高兴要霸占肚子给挤出来的。蹲在厕所里像女人生孩子一样尖叫,自娱自乐。叫声接着一阵傻笑,完了还大叫一声:“啊,爽······不是一般地臭啊”“难道是一点五般臭!”也拿着卫生纸的夏丰说:“诶,被你抢占了先机。”夏丰看看厕所,看看程承,捂住鼻子又叹一声:“诶”程承见夏丰拿他开玩笑,心里来气。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拉着夏丰,故作迷惑,问道:“等等你干嘛去啊?”“我上厕所,别拉我。”“没经过我同意你就上厕所?”,“厕所是你家的是不?”“不是我家的,我刚上完你就上,厕所累不累,你别光顾着你自己爽,你让她先歇会。”“滚开别拉我。”程承笑弯了腰就是拉着夏丰不放,夏丰使出蛮劲才算挣脱了程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