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说得从容自然，却让舒晨微微一怔。她不由得低下头，掩饰了一下脸上的不自在。
“你也没怎么变。”她说。
“哪里，我现在可是老了。”廖子毅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简单的寒暄，像是久未使用的齿轮被重新啮合。两人的话题渐渐展开。舒晨发现，廖子毅比她印象中的话更多了。他现在在一家互联网大厂工作，这次来江城说是出差，其实也是为后面江城分公司的筹备做准备。
舒晨的拘谨慢慢松弛下来，她掏出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问：“你想吃点什么？这家店看着挺不错的，特色菜应该蛮多。”
“听你的，随便点就好。”廖子毅双手交握，指尖轻轻摩挲着，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舒晨点好了几道招牌菜，收起手机，抬起头，发现廖子毅还在看着她。他的目光并没有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反而透着一种温暖的坦然。
“你今年硕士毕业了吧，现在在哪里工作？”廖子毅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关心。
舒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了一下心绪：“我哪能跟你们这些成功人士比，我就做一些兼职混日子。对了，最近在一家叫新洲生物科技的公司当线上助理。”
说起新洲生物科技，舒晨又想起白天游泳课上的场景，耳根瞬间有些发烫。
按照课程设置，她每周都要带一节秦争鸣的游泳课。
想到他的黑色泳裤，站在池边时修长结实的身材，逆光勾勒出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舒晨也不知道自己专业严谨的教练角色，还能维持多久。
其实白天秦争鸣学得很快，不止是换气，他还游了几下。
游到她身边时，他抬起头，水珠从他发梢滴落，顺着轮廓分明的脸滑进锁骨。
他问：“舒老师，我这个动作是不是不太对？”
“啊？动、动作不错！”舒晨忙摆手，声音却莫名高了八度，“肩膀再放松点，别太僵硬。”
舒晨觉得压力真的很大。她怕自己和他接触多了，晚上都会做出有颜色的梦。
她叹一口气，抬头时，发现廖子毅原本轻松的神色似乎僵住。他手里的水杯有些不稳，几滴水洒在桌面上。
舒晨愣了一下：“怎么了？”
廖子毅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目光变得凝重，像是在咀嚼“新洲生物科技”这个名字。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餐厅，眼神变得警惕，像是在搜寻什么。
几秒后，他的视线停在餐厅的一角，脸色陡然苍白。
只见餐厅的一角，一个男人坐在那里。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玻璃杯上，冰块在半透明的琥珀色液体中缓缓融化。餐厅灯光在他的面容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英挺的五官带着几分冷峻。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即使身处嘈杂的人群中，依然如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
廖子毅心中一紧，那人正是秦争鸣。
他刚想假装没看见，但目光却被秦争鸣抬起的眼神牢牢钉住。那双深邃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似乎带着看透一切的沉静。
廖子毅垂下眼，喉结滚动了几下，硬是逼着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然而嘴角却在微微抽搐。他低下头，假装整理袖口，手指却不自觉地颤抖。
“怎么了？”舒晨她微微蹙眉，眼中带着几分困惑。
“没……没有。”廖子毅勉强笑了笑，语气有些不稳。他抬起手，遮住额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紧张掩盖住。
舒晨心中却升起更多疑问。她想开口追问，但又担心引发不必要的尴尬。
就在这时，秦争鸣的站了起来。
手中的玻璃杯被稳稳地端起，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身姿挺拔，步伐从容，气场十足地朝两人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计算好的节奏，既不快，也不慢，却令人心生压迫感。
等秦争鸣走到两人面前时，舒晨才看到他。
她愣住了，又转念一想，这是他朋友的餐厅，他在这里似乎也很正常。
“秦总，你也在？”她调整了下情绪，带着惯常的职业礼貌开口。
秦争鸣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廖子毅身上，随即又转回舒晨身上，眉梢挑了挑，但依然没说话，像是在等她的介绍。
舒晨察觉到他的意图，刚想开口，对面的廖子毅却先一步发出声音。
“你们……”廖子毅的嗓音沙哑干涩，像砂纸刮过玻璃，带着一种生硬的突兀。
他话只说了两个字，却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闭了嘴。垂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舒晨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却没多想。她将视线转向秦争鸣，平静地解释道：“这是我的老板。”
几乎同时，秦争鸣开口：“她是我的老师。”
两人话音落地，彼此一怔，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舒晨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秦争鸣，他说她是老师，好像也没错……就是，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她又转头看向廖子毅。两人身上的气息莫名对立，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说不出是什么。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试探着问：“你们……认识？”
廖子毅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所有的语言都卡在喉咙里。他别开视线，眼神闪躲，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像戴了一副假面具。
秦争鸣却并不着急，依然静静地站着，目光沉稳，嘴角微扬，像是在看一场戏。只是，那笑容里藏着淡淡的冷意，仿佛一把无形的刀，正缓缓划开空气中的紧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