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讲起这个便可高谈阔论,“豆子偏贵但风格呈现很棒,整个体验能有一个清晰的具象”,柏郁会给凌歌亲自挑选礼物,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又足以打动人心。
凌歌不明白柏郁为什么会对这些如此了解,直到有天他们一起在家里休息,意外听到柏郁接到一个国外的电话。
用的意大利语交流,凌歌一个字也听不懂。问过才知道是庄园那边打来的电话,问柏郁今年需要多少豆子,空运过来。那个时候的凌歌才知道,柏郁几乎每年暑假都会去自家庄园玩,父母的意思是叫他体验生活,可他过去更多的就是吃喝玩乐,还没成年就有了自己的车库,更不必说那些马术高尔夫了。
那都是从小学、从小玩。
这样的人,出生便拥有拿钱砸死人的资本,怎么可能拘泥在一个女人身上。凌歌越想越觉得早日逃脱,是脱离苦海。
“凌歌?”
柏郁出声叫她,她茫然无措地点点头。近段时间来,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这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缓解自己刚刚出神的尴尬,而后听到柏郁说:
“等会儿一起吃个饭?”
邀约就是这样循序渐进的,凌歌一开始没拒绝,后面就都拒绝不了。两人在咖啡店没坐多久准备转战到一家特色烤肉店。
十月末的天气已然渐冷,可店内人声嘈杂,热浪翻滚,凌歌其实不喜欢吃烤肉,但她从来没说过,可今天一进去就有些不舒适,自从上次胃出血之后医生便叮嘱过她忌酒水、忌辛辣。
老板正当招呼着呢,凌歌轻轻地拉了拉柏郁的衣袖,“要不,我们吃点其他的?”
柏郁自然听凌歌的,两人刚从逼仄的小厅内全身而退,凌歌就拉柏郁去了一家店面更小的馄饨店。
带他下这种馆子,凌歌也没想到,但柏郁接受的比谁都坦然,他替凌歌擦了擦油腻腻的桌面,扫一眼张贴在墙上的餐表,问:“点什么?”
凌歌:“想吃馄饨。”
柏郁说好,自己起身去点餐,回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什么不妥,给凌歌留下一句:“你等我会儿。”
然后他消失不见。
等到柏郁重新回来的时候,两碗馄饨早就端了上来,热气腾腾。柏郁手里面拿着一根糖葫芦,是草莓做的。
凌歌太久没见这玩意儿了,有些惊讶:“你怎么想起买这个了?”
没曾想对方却反问道:“你不爱吃吗?”
凌歌一下就愣怔住了,不明白柏郁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小时候的喜好,对方直接解释。
“有一次你和你妈打电话时无意听到的,你说你想吃糖葫芦,恰巧刚刚我看见了有卖。”
合情合理的一通解释下来让凌歌眼眶有些湿润,她吸吸鼻子,埋头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柏郁还在状况外,对于凌歌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继续问:“怎么了?不是你喜欢的口味?”
凌歌摇头说不是,可表情依旧很涩。
“我再去给你买其他的,我看那里有好几种。”
正欲起身的柏郁被凌歌一把拉住,她终于肯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不用了,我很喜欢。坐下吃吧。”
这回他终于肯安分,只是吃的时候狼吞虎咽,后面竟直接哽咽了起来。凌歌被他的情绪搅动着,幸好晚上的路边摊无人在意,不然外人一定会以为是凌歌欺负了柏郁。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像是稚气未脱的孩子。柏郁从来不这样,他只是会在凌歌面前袒露,还是在他受委屈、或者遇到伤心事的时候。
这顿饭看来是不能好好吃下去了,凌歌捧着柏郁的脸,有些忧虑地望向他,“怎么了?”
“柏郁,你怎么了?”
还没等到回应,柏郁很用力地抱住凌歌,他说话还是哽咽,有些断断续续,“我、我怕失去你。”
这算什么?
凌歌现下只有安慰他,“柏郁,我在你身边。”
所以他这一趟来,是算挽留吗?
凌歌大脑中突然闪过许多画面,最后都定格在了那次台上,他郑重其事的宣告。
错了。一切都错了。
但凌歌太自私,也许知道这并不长久,但如今只想抱住他,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柏郁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把握住片刻的美好也足够了吧。
两人从路边摊撤离,十指紧扣于水乡漫步。
夜幕逐渐降临,漆黑的天空之下月明夺目,整个天色都在温柔水的荡漾下显得更加润和,让人离不开。
路边的商贩不减反增,越到晚上繁华更显,一个老爷爷在吆喝,卖那种纯手工制作的簪子。
凌歌兴趣来了,走过去细看。
老爷爷挑选了一根最合凌歌气质的玉簪,十分清隽。
“试一下吗?”柏郁挑着眉问凌歌。
老爷爷毫不吝啬地称赞凌歌的头发,柔顺亮丽,十分难得。他原本想将发簪递给凌歌,后面注意到柏郁后转换了对象,把发簪放到了他手中。
“你来给你女朋友挽。”
柏郁笑着解释说不会。
“这都不会,小伙子,我来教你。”
凌歌难得露出羞赧之姿。
随后老爷爷抽出另一根发簪,在女模特的头上开始动作,柏郁像模像样地学起来。
别扭,实在别扭,但最终效果也还能看。
柏郁要了这根发簪,他们告别了这位卖发簪的爷爷,随后离开闹街。
无人处,柏郁低头吻了凌歌,含情脉脉地问对方是否留下。
留下。
她从来都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