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去就好了,她想。
叶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自己家是高攀,就算成不了恋人也得成朋友,凌歌疑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会讨好人,而后面走的时候叶芝终于肯告诉凌歌:“之前你爸在投资这块地的时候没少有许局长的帮忙。”
家门口,叶芝将凌歌的手攥得很紧,叮嘱道:“你爸最近过的不容易,马上过年了,工人马上就要钱,他一直焦头烂额。”
凌歌早说过反对凌季青胡乱投资,他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出去就是当靶子使的,况且身上那点钱都是他和叶芝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整个家也是从没有钱走过来的,就这样安分守己地当个守财奴不好吗?
凌歌在这一点上始终没想通。
“什么意思?”
叶芝的手更加用力,“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了,能多帮你爸一点是一点吧。”
这时的两人可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凌歌不是三岁小孩,会慎重地去考虑这些问题,再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她思量些许,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叶芝的请求。也就是说,她今天原本就没打算来。能出现在这里,凌歌也觉得自己是转性了,不过这已是她的极限,再多一点她都不能接受。趁着放映时灯光昏暗,许公子原本打算牵凌歌手的,察觉到此的凌歌没给他机会,一直在假装喝水。
最后真的把那瓶东方树叶给喝完了,她有些撑,于是在许公子提出吃饭的时候几乎本能地拒绝。
没想到对方却不给自己机会,拉着她就坐到了二楼的一家日料店。
“点些你想吃的吧。”
这时的灯光明亮,两人的距离又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交距离,凌歌终于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脸了。
单眼皮,鼻梁不高不低,嘴唇不薄不厚,不难看,也算不上好看,就是那种凌歌记不住的脸,主要还是气质太普通。可能父亲是个当官的,从小名利场见惯了,总有一些不经意间流露的圆滑。
“我随你的吧。”凌歌又一次把菜单递了过去,这次许公子也没再推脱,两人吃了顿味道极淡的日料,熟悉凌歌的人都知道,她爱吃辣,火锅是最爱,日料她从不吃。
不过为了叶芝的话,凌歌在吃饭过程中也是尽力表现出一副乐意的模样,实际上她咽下去了自己从不吃的生鱼片。
这顿饭持续到晚上八点半,许公子终于肯放凌歌回了,她内心雀跃无比,表面依旧云淡风轻。两人在车上偶尔相谈几句,半小时后终于抵达凌歌家门口,许公子笑着说下次再约。
凌歌同样笑着也不拆穿他车上很浓重的女士香水味,只是幅度很小地点点头。
她胃犯恶心,正当打算回到家给自己来口冰水时却发现叶芝失魂落魄地坐在地板上。
“妈?”凌歌有些困惑。
“你怎么坐地上啊,快点起来。”
凌歌力气不大,怎么拉也拉不动,就只好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芝的指甲死抠着手机屏幕,眼神有些涣散,“之前拉你爸合作的那个人,他跑了……拿了所有钱。”
凌歌理智尚存,问:“所有钱,是多少?包括我爸投资那部分吗?”
话毕,叶芝将头一转,眼神阴恻恻地看向窗外——
所有,全没了。
第49章
多少钱?
凌季青在外投资的事凌歌一直存惑, 从她回来听到叶芝说起后疑虑就没消失过,但她也没想过如今的结局比现在还遭。
叶芝整天守着个超市根本就没怎么和外人打过多深的交道,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也很正常, 凌歌蹲下身慢慢扶她起来,边动作边说:“你先别慌,我爸去哪儿了?”
叶芝被凌歌搀扶着坐在了沙发上, 她有些虚脱,“凌歌......我们家这次......”
凌季青把叶芝爱得很好, 这么些年几乎没让她吃过什么苦, 她没接触过什么社会的险恶,对于她来说,整个世界就是父女俩。
“别想了,你先去睡吧,平时这个时候不都在睡美容觉了吗?”
叶芝抱着凌歌的腰腹, 啜泣着:“我睡不下, 你爸今天打电话来一开始都不敢告诉我真实情况, 我觉得他到现在也没全告诉我。”
“今天下午的时候, 已经有好几个人来超市门口闹了。”
凌歌闻言一惊,“凌季青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哪儿?”
叶芝沉默一顿。
“我就问问。”凌歌进行着苍白且无力地解释。
“你爸先躲到外面去了, 这段时间工人都在找他, 我怕到时候出事。”
凌歌理解叶芝的这种担忧, 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拖欠工资就是拖欠工资,这就是事实。”
凌季青拿不出钱来, 但有那么多双手伸出来找他要钱,这是农民工的血汗钱, 凌歌认为拖不得。
“那你爸这也是没办法啊,钱早就被转走了,”话音刚落,叶芝像是回过神来,“这样,你先把我们家里的存款拿去抵一抵,虽然没多少,但能拿出一点算一点吧。”
凌歌应声,打电话查询完余额后表情愈发严肃起来,家里根本没多少存款,不说后期工程无法进行下去的事了,就连工人最基本的工资都没办法补完。
叶芝的性子属于那种一遇大事就慌的,虽然钱是她在管,但家里面的事她基本没有判断能力,现下脑子已然乱作一团,凌歌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得给叶芝喂定心丸了。
她口是心非的话张口就来,“刚刚我去查询了一下,钱虽然不多,但能解燃眉之急,剩下的你别慌,我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