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大,没什么人气可言,陈设也很单调,整体的装扮风格停留在卞生烟高中时期。成年后,她就出国留学了,再没有回家里住过。
和两人现在的公寓相比,这个空旷的房间连一丝居住痕迹都看不到。
临走前,卞生烟突然想起来,东侧的那间小书房里还有几本她母亲的手札,和还没有发给出版社的半成品自传。
于是她让元颂今在原地等她,自己则是转身,去书房找那些东西。
然而,等她几分钟后出来的时候,二楼的楼梯口处传来了一声仓惶的惊叫。
那声音卞生烟再熟悉不过了。
——是夏芸。
随即,整个老宅的佣人都奔了过去,上上下下都慌了起来。
等卞生烟拿着东西赶过去,就看到元颂今目光阴沉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方向。
顺着楼梯下去,拐角处的地面上躺着脸色苍白的夏芸。
佣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她围起来,一边拨打120。
夏芸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冷汗直冒。
元颂今看了过来,一脸茫然地凝望着卞生烟,手指紧紧抓着扶梯把手,用力到快要将它们抠下来似的。
夏芸身下,缓缓聚积了一滩血,染红了衣裙。
卞生烟瞳孔骤然一缩。
第42章 我拒绝 “这个提议,我拒绝。”……
卞生烟原本以为, 多年前的教训已经让夏芸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还是没想到,她依旧贼心不死,躲了几个月不露面, 抹掉所有孕检记录也要保下这个孩子。
而卞鸿南, 从未放弃过要与初恋有一个儿子的执念。
医院。
手术室的灯灭了。
夏芸被护士推出来。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 对着卞鸿南摇了摇头。
孩子没保住。
那是一个已经快六个月的、差不多成形了的男婴。
元颂今抓住卞生烟的胳膊,面色苍白如纸。
听完, 卞鸿南深吸一口气,黑着张脸朝卞生烟看了过去。
随后, 走廊响起清晰的巴掌声。
卞鸿南瞠目欲裂地吼道:“卞生烟!那是你弟弟!是一条命!夏芸是无辜的, 孩子也是无辜的。十多年前被你吓流产后, 小芸身体就一直不好, 这个孩子是多不容易才怀上的你根本不清楚, 非要看到他们两个都死你才安心吗?!”
他就一会儿没看住, 那个元家小子居然就将出来散步的夏芸从楼梯推了下去,当场大出血,命都差点没保住。
这不是他这个好女儿的意思,又是谁支使的?
卞生烟被打得偏过头去,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 直接打破了她的嘴角,血丝顺着唇边缓缓渗出。
元颂今瞬间就暴走了,冲过来揪住卞鸿南的衣领就将他掀翻在地。
随同来的保镖将他拉开,但这小子浑身都是劲儿,几人混战在一起, 医院走廊顿时乱作一团。
卞生烟闭了闭眼,撸起袖子上前来,先是拽过元颂今将他拉到身后, 然后一拳挥向了卞鸿南的脸。
保镖转而去拉她,元颂今眼疾手快冲上去,一脚一个把他们踹得远远的。
医生护士看到这场景,吓得赶紧叫来了安保人员。
好半天,这场恶战才逐渐平息。
卞生烟很没形象地撩开头发,露出了肿起来的半张脸,和已经结了痂的唇角。
卞鸿南被搀扶起来,坐在墙边的凳子上,牙被卞生烟打掉两颗,嘴里全是血。
这是父女两个打的最激烈的一次。
元颂今颤颤巍巍地掏出纸巾来给卞生烟擦脸。
卞鸿南喘着气,面如死灰,恨不得将他们两个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卞生烟理了理衣襟,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说:“我再说一遍,颂今说不是他推的,那就不是。别想把这口锅扣在我们头上。”
元颂今面色复杂地望着卞生烟,心口刀割般的疼。
他只恨楼梯那儿是死角,老宅的监控没一个拍到事发时的状况。
卞鸿南憎恶地看着卞生烟。
他这个女儿,令他如此陌生。
两人仿佛是前世的仇人,今生要斗到不死不休才行。
“小芸亲口跟我说的还能有假?她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吗?”卞鸿南厉声质问,字字珠玑:“卞生烟,我知道你一直都怕再有个人出来跟你争家产,可我也承诺过,即便多个孩子,属于你的东西终归不会少。但我没想到,你的手段实在是肮脏!你是在杀人,杀人!”
卞鸿南情绪尤为激动,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保镖赶紧递上手帕。
卞生烟平静地俯视着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我妈去世的时候,你有这么激动过吗?”
“葬礼上,你掉过一滴眼泪吗?”
“你说夏芸是你此生最爱的人,那我妈就活该成为你们爱情的牺牲品吗?”
卞生烟脸上扯出一抹苦笑:“你连忠诚于婚姻都做不到,却敢给我承诺遗产。卞鸿南,这话你自己信吗?”
卞鸿南气的直抖:“所以你就为了一个继承人的身份,为了家产,就能做出害死你弟弟的龌龊事来吗?!”
“真正害死你儿子的人,夏芸最清楚!”卞生烟用更大的音量驳回了他的质问:“一团还没出生的肉你就护上了,那我呢?兢兢业业打拼那么多年,用最好的业绩和成就才能被你注意到的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