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他冰冷的双眼,陈硕言心里一沉。
又是这种眼神。
在他每次跟卞生烟单独交流的时候,被撂在一旁的元颂今就会用这副表情盯着他。
像是在嫉恨他抢走了卞生烟的注意力,生怕他将人给掳走了。
两人第一次在光盛一楼大厅见面的时候,陈硕言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明明上一秒在卞生烟面前是乖巧安分的弟弟,等到了下一秒,在只有他注意到的角落里,对方的目光就转变成了要吃人一般的毒辣狠厉。
一直以来,陈硕言都安慰自己,那不过是年轻小孩儿的醋意,所以前后反差才那么大。
但现在看来,不是他的错觉,而是这小子就是有问题。
卞生烟似乎从来没发现过这点。
也是,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在自己面前温柔听话得跟只小猫一样的恋人,实际上还有如野狼一般的面孔。
陈硕言嗤笑一声,像是不屑,又像是胜券在握:“那你觉得,自己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势呢?是靠扮可怜,还是靠登不上台面的偷听?”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元颂今,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语气意味深长:“你身上穿的,都是卞生烟买的吧?甚至可能生活费也是她出的。这放在现在,叫吃软饭,真论起来,你也不比我光彩多少。一个连经济都不能独立的小孩儿,拿什么跟我比?”
元颂今却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也上下打量了陈硕言一遍,反击道:“姐姐没给你买过东西吧?”
听到这话的陈硕言表情凝住了,没想到元颂今会将问题反抛给他。
仔细想来,卞生烟还真没给他买过什么贴身的东西。
即便是生意场上的往来,卞生烟也送的都是些商务礼品,古玩玉石之类的,比较适合珍藏。
男人几乎是有些破防:“哪又怎么样,你只是年轻而已,生烟就是图一时新鲜。她真正需要的,是对她事业有帮助的成熟男人。”
说完,他还昂了昂下巴,似乎是在强调最后那半句话表示的就是自己这种人。
电梯缓缓下降。
所幸,半路都没有人上来。
电梯陷入了短暂的沉静。
元颂今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瞥了瞥他刻意新换的叠甲西装和褐色领带,平静地掷出一个炸弹:“我们睡了。”
这四个字宛如惊天巨雷,将陈硕言从头到脚轰得焦黑,显得两人刚刚的过招都低级且可笑。
西装革履的男人暗暗用指甲掐住手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能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
“……那也是你勾引她的。”陈硕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元颂今十分淡定:“那你天天穿得跟孔雀开屏一样,怎么没勾引成功呢?”
陈硕言:“……”
元颂今是懂得怎么杀人诛心的,他继续放大招:“我什么都不穿,姐姐都爱我爱的不行。不像某人,穿得花枝招展上赶着见面,还妄想用假结婚来兜住尊严。”
陈硕言是个体面人,一般不会因为区区几句话就破防失态,但他今天的的确确被这个小屁孩儿给气到了。
讥讽的话语在嘴巴里斟酌来斟酌去,不知道倒腾了几遍,最终,陈硕言只愤愤嚼了四个字出来:“……不知羞耻。”
元颂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谢谢,不这样做,还真追不上姐姐。”
陈硕言:“……”
“不过,陈处长,你知道为什么姐姐一直不肯接受你吗?”元颂今转了个身,变成和陈硕言肩并肩面向电梯门的姿势。
陈硕言以为他是想动手,脚步不由得往边上挪了挪。
见状,元颂今忽然低声笑了笑。
“姐姐是个征服欲很强的人,不使点儿手段,她是不会对你有兴趣的。”
说完,他抬手,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
陈硕言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他上次被枪击暗杀的时候,要不是当时的保镖反应敏捷,他这会儿早就去见阎王了。
虽然不大相信元颂今能掏出来一把枪,但陈硕言还是退到了电梯角。
他今天来光盛,身边没有保镖,也没带枪,什么防卫的东西都没有,不得不谨慎。
元颂今扯开冲锋衣外套,又将手伸进了棉麻质地的衣衫领口里,轻轻一拽,就将肩膀露了出来。
陈硕言瞪大了双眼。
青年指着自己锁骨和肩膀上暧昧后的啃咬痕迹,淡定出声:“你以为穿得好看就能赢得她的青睐?”
他森然一笑:“陈处长,你愿意让姐姐上你吗?”
如果说刚才,元颂今说他们睡了那话是晴天霹雳,那这就是上百颗原子弹一起在陈硕言的脑子里爆炸。
瞬间,他大脑宕机,像是被重锤砸过,耳中嗡鸣不断。
卞生烟居然……
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实在是过于惊悚了。
“姐姐技术很好,”元颂今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襟,一边拉拉链一边说:“我们每晚都做,她很照顾我,从来不让我疼。”
陈硕言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还能做出在情敌面前展示□□痕迹的事来。
卞生烟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吗?
陈硕言隐隐有些担心。
但现在,他该考虑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自己。
他每次的表白,在卞生烟脑海里,会不会演变成另一种打码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