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胎 solo 啊,啥都当真,这么单纯你怎么混社会?”刘香翻给他一个大白眼。
王梅请了一星期的假,娜拉回家看景天,半夏在家的时间就多了点。紫苏流产后还没有来过家, 白芷心有不满,但不敢再说紫苏,更是只能可着半夏一个人。
半夏穿着一条绿色长裙推着沈青格在槐花树荫下散心。小区里槐树最多,在半夏的记忆里,每年五月,姐弟三人就会在母亲的带领下,提着柳条编织的筐子,用绑了细铁钩子的长长的竹竿采摘槐花。母亲将采下来的槐花清洗干净,剁碎了,和偏肥的猪肉搅成馅,做成包子给他们吃。人间烟火因为槐花的加入,半夏感受到了浪漫的气息。
轮椅上的沈青格面容平静,卧床许久,即便护理得当,她的双腿也出现了萎缩迹象。沈青格一向注重外表管理,没有赘肉,病了后,没有了气血的滋养,双腿瘦削干瘪起来,佝偻着,面容憔悴,膝盖肿大,成了腿部最粗的位置。
按照沈青格的性格,她是绝不会想用现在这种面目见人的,可是疾病让她的大脑陷入迟滞状态,认知水平降低,作为人的独有的自尊也大不如前。好在半夏了解母亲,所以今天她给母亲穿上长长的裙子以遮挡腿部的缺陷。
半夏家的宅子所在的社区是老旧小区,据说已经被政府纳入了拆迁规划,所以当初与半夏一家住在一起的邻居都搬走了,物是人非。如今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家里的老人或外地来青山打工的,因为房子老破小,所以租赁费更便宜。
虽然社区陈旧,但是毕竟倚靠着医院,物业服务一直不错。物业服务好,居委会以秀兰婶子为领导核心,也很团结。半夏很喜欢这里。如果不是受不了父亲白芷,她早先也没想过租房子到外面住。
“诶,昨天晚上我家隔壁租房的那两口子打得真厉害,叮铃咣啷的,扔东西,你们听见没有。那男人骂的真难听,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儿早起,我想问问情况,劝和劝和吧,那女的死鸭子嘴硬,还说我多管闲事。”
说这话的人半夏认识,是整个社区的“大喇叭”,可以说社区内的大部分“流言蜚语“都是她传的。半夏称呼她为秀兰婶子,六十多岁,老伴儿是社区烧锅炉的,她算是社区居委会的宣传委员。平时有什么新政策、新规定都是她一家一家通知。
眼下的情景,是半夏出来推母亲散步时经常遇到的场景。几个老太太在社区凉快宽阔的地方择菜、嗑瓜子、看孙子,扯闲篇。
秀兰婶子花白的头发拢成一个光滑发髻,低低的垂在后脖颈上方,其余的碎发被几个黑色的卡子别着,干净利落。说话的时候,她正狠狠地撸着一根一根的韭菜。
“要我说啊,这日子,要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天天吵架算怎么回事。”
“你可别说这个啊,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拿离婚当回事。”
“可不,说今儿想跟这个好,就跟这个好,明儿想跟那个好,就跟那个好。活得都很潇洒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听说,老李家那个闺女就是这个。”秀兰婶子伸出三个手指,用眼睛四下瞟着人,“傍了个有钱的大老板,天天老李媳妇还炫耀呢,什么今天闺女带她吃西餐啦,去海南旅游了,不嫌害臊。”
“就是,前天还戴了一顶假发,说她闺女花两千给她买的,不,叫什么‘高端定制’,都是她闺女卖肉挣来的钱,不知道害臊。”穿着黄色麻布衫子的大妈捂着自己小孙子的耳朵说了这句话。
“世风日下啊,这世道笑贫不笑娼,万事向钱看哪。”
“半夏!”白芷从房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喊了一嗓子。
白半夏正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说得人和听得人都被白芷吓了一跳。
“婶子,现在这话也不能随便说了,这小三哪都是,搞不好就被有心人听了去。”半夏为了缓解偷听被发现的尴尬,打算加入这堆妇女中。
秀兰婶子一看是半夏,扔了韭菜,哈哈地张大嘴笑起来,露出门牙旁边镀银的犬牙。
“是,是,半夏说得对。又推着你妈оазис遛弯儿呢?”
半夏点点头。
“我跟你们说,半夏可是个好姑娘,这些年对她妈那真是没话说,我都看在眼里。”秀兰婶子站起来,冲着众人夸赞道,又对走过来的白芷说,“你这闺女真是没白养啊,还是个大律师。”
“要说行还得是我家紫苏,这不,上面下命令了,说是要提拔。”白芷把毛毯盖在沈青格腿上,背着手站在那里。
白紫苏流产没多久,派出所又传出了她将要被提拔的消息。紫苏坐小月子时,王玉霞在李智的说和下没敢发作,等紫苏出了小月子,又听说她要被提拔,自己熬夜准备的训媳妇的草稿都没来得及念又被憋回去了。
王玉霞打电话跟李贵安抱怨,李贵安劝她赶紧回家,别在儿子家搅和。王玉霞看自己暂时没有发挥余地,也只能先回东北老家休养生息,等机会对了再战。
“紫苏不错,半夏更不错,你说要是像老李家那个闺女,给人当三儿,揪心不?白法官,你得知足,你家这孩子,别人羡慕得不得了哦。”秀兰婶子说。
白芷表情僵住,他听着“三儿”尤其刺耳,只能讪笑。
第15章 她脸上的五官也叫嚣着他的不忠
秀兰婶子和其他几个大妈撅着嘴,点着手指头,强烈谴责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时不时还要捎带白芷“像白法官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了,对小沈一心一意,顾家。” 白芷脸上神经跳动,他不知道自己笑得是不是自然。偷撇了一眼沈青格,沈青格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医生已经说过了,沈青格大面积脑梗,即使清醒,很多行为意识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他还是心虚。沈青格脸上木讷的五官也灵活起来,叫嚣着他的不忠。 “婶子,你们可不能光指责小三啊,要是男的不配合,小三也不能成功啊,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半夏决心要加入社区情报站。 “诶,半夏,你们家都是吃官家饭的,不是法院就是公安局,是不是平时没少接触这事?” “那当然啦。” “快给我们讲讲。”秀兰婶子眨着不输针鼻大小的眼睛,抬头看半夏。 半夏“呵呵”一笑,保密。 白芷听不下去了,“半夏,中午法院领导请我吃饭,你娘俩看着做点,王梅不在,你问问她你妈应该吃点啥。” “诶哟,这还放心不下呢,你快走吧,半夏准能照顾好她妈。”秀兰婶子说。 白芷最近有点春风得意。 上次他跟张莉茹发了个小火,张莉茹收敛不少,他抢回一点主动权。不过,今天确实是领导请他吃饭。领导不是单请他这一回,领导的饭局陆陆续续他参加好几次了。领导投递橄榄枝后,其他人也多少对他恭敬了许多。白芷对纷至沓来的尊重极为受用。 “这是白法官。”马院长把白芷介绍给第一次见的人。 “久仰大名。”林锚举杯致敬。 “你认识我?”白芷看举杯的人比他年轻不少,他没有同样举起杯子,只是靠在椅背上挑眉问林锚。 “听别人说过,外号‘铁面判官’,刚正不阿。” 白芷咧嘴一笑,林锚的话说到了他心里。 “林总,你这话是没错啊,白法官绝对是刚正不阿,当法官这么多年,没因为钱财做过违心违反法律的判决。”马院长说。 白芷一听马院管林锚叫“林总”,坐直了身体。 “人生没有污点好,我喜欢和正直的人打交道。”林锚一下喝光杯中酒,“先干为敬。” 白芷赶紧自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