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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银花(14)

作者:徐徐图之 阅读记录

“你没有和别人这样过?”严柘替他找到了形容词,“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解弋没有争辩形容的准确性,说:“是这样,从来没有过。”

严柘说:“留学的时候,毛子朋友,你也一个都没有交过吗?”

解弋说:“没有,我一直说不好俄语。”

他的斯拉夫语和俄语水平,可以支持日常基本交流,深度交流就很有问题,但这和语言也没有关系,根本原因是他自己拒人于千里,对交友没有兴趣。

“和父母也不亲密吗?”严柘道,“我没听说过你爸的情况,他也和高老师一样,在做和舞蹈有关的工作?他们是不是很忙?”

很多挚爱舞蹈的舞蹈家们会选择和业内人士结合,组建一个志同道合的家庭。

严柘还没听说过和高老师丈夫有关的传闻,如果解弋有一对双双搞舞蹈艺术的父母,夫妻最新艺术,疏于亲子关系,就也很正常。

“没有。”解弋想了想,说,“我爸妈好像是离婚了,还没有正式通知过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离了。我爸完全不懂舞蹈,他是个……是个街溜子,每天都在到处玩。”

亲儿子这么描述亲爹,亲爹肯定不是什么成器的正面形象了。

严柘说:“那你十岁就自己一个人去了东欧?没人陪你?住校还是?”

解弋说:“租房,那边有亲戚,给我当监护人。”

“欺负你了吗?”严柘道,“亲戚坑起人来才没商量。”

解弋却道:“没有,他们一家人对我很好。”

只是别人有自己的生活,和他保持着友好但不亲切的关系,每个月到学校去看他一两次。

十岁的小孩,在异国他乡,就这样开始了生活。

严柘太不能理解了,说:“高老师还真是放心。”

解弋说:“我妈妈不太喜欢……她不喜欢小孩,她是那种很严厉的老师。”

严柘上过这位高老师的大师课,确实是位严师。

不过作为母亲,被自己的小孩这样形容就很……

也许解弋原本想说的,不是高老师“不喜欢小孩”,而是“不喜欢我”。

解弋一直知道自己的家庭关系和别人不一样,但他其实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

“你爸妈是怎么样的?”解弋不想聊自己了,问严柘。

他对严柘的家里也有点好奇。他从来还没见过严柘这样的人。

这样自信全世界都会爱他的人,他应该真的得到过全世界的爱吧。

家就是每一个小孩的全世界。

“我爸妈也是老师,我爸教体育,我妈教语文。”严柘道,“所以你师兄我肢体超灵活,头脑也相当不简单。”

解弋笑了起来。

严柘说:“你好点了吗?”

解弋道:“我没事了。”

严柘说:“你知道自己这样,还邀请我来住下。”

解弋尴尬地道歉:“师兄,对不起。”

严柘说:“我没有在怪你啊。我去保姆房睡,你回床上来。”

“每次发作就几分钟,很快就会好,我都习惯了。”解弋回到了床上,伸手按了下严柘的手臂,说,“师兄,我已经能接受你睡我的床了。”就像他接受了自己和焦虑症的共生。

他躺在自己那边,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他觉得严柘好像还没有睡着。

他很轻的,用气声叫:“师兄?”

严柘说:“你怎么还不睡觉?”

解弋答不上来。

严柘有点烦躁地说:“我睡不着了。”

解弋道:“我还是去睡小床吧。”

他要起身,严柘在黑暗中迅速靠近,按住了他。

“这样会吓到你吗?紧张吗?”严柘问。

“没有,”解弋惊了一下,感觉也还好,说,“不会。”

严柘用一种哄骗小朋友的语气说:“那你借我抱一下,好不好?我抱着东西就容易睡着了。”

解弋没有明白,他家里没有玩偶抱枕之类的东西,说:“借你什么抱一下?”

严柘说:“就你啊。”

“……”解弋说,“不行。”

严柘很有自己的道理,说:“我本来睡得很好,现在睡不着,这都要怪你,你不应该赔给我吗?”

解弋说:“我可以道歉,但是不行。”

严柘非常强硬,说:“少说废话了宝贝。”

解弋被严柘抱住了,浑身都麻掉了,他有一点发抖。

严柘困得脑袋疼但是睡不着,明早他还要去练功,还要去筹备晚会舞蹈节目的排演,再不睡明天什么也别做了。

他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什么事都要为他的舞蹈让路。

“我也可以道歉,”严柘安抚地说,“但是我现在得先睡觉。”

他也不是信口开河,他是真喜欢抱着东西睡,平时在寝室也有几个抱枕。这习惯源于小时候,他抱着他的狗弟弟睡了很多年。

现在怀里有了“东西”,他入睡得飞快。梦里他开心地抱着他的小伯,把它举高高,还一起跳了舞,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解弋心想,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他过于紧张和无语,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要死要死……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昏死过去了。

早上六点半,严柘按时醒了,刚一动,解弋也醒了。

解弋还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就伸手抓了下。

严柘一下弹了起来,拖鞋都不穿,拔腿就出去了。

解弋满头问号,也清醒了过来。

水声哗哗,严柘在进行一些晨间洗漱工作。

解弋缩在被窝里,被子下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握了握,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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