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内部矛盾的解压,就像我们的编号那样。”胡武士虽然寡言,但他的话切中要害。
陈武士点头:“是的,格物院和凉州田庄统一编号,可以看做是曹、段二位对内部矛盾的第一次降压,武举让凉州田庄部曲和格物院学子都可以通过同样的考核标准选官,便是第二次解压。”
有旁听的武士插嘴道:“文试也是如此!”
杨布抬了抬眉毛:“确实,第一年的状元就是田庄出身。”
氛围渐渐热络起来后,很快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要我说,武举主要还是扬我京师武威,诸位没见洛阳伪朝的那个使者,也被曹侯邀请观摩了吗?”
“嘿,你要提起他,我就不困了!”
“哪个哪个,哎呀,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见血晕倒的啊!”
“啊?他啊!我记得他还惊扰了县官!”
“哎,说起县官,阿渡,有个问题我也想问!”
几名武士都是彼此相熟的,话题很快跑偏,杨布没有打断他们,默默地记录着。
陈武士猜到了同伴要问什么,他直觉这个话题在酒肆说不大好,但一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见杨布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勾了勾手指。
众人立刻一脸八卦地围在木案边,形成一圈人墙,堂内其他竖起耳朵的食客见状只能作罢,唯独徐晃和典韦两人耳聪目明,又离得比较近,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
“一甲面圣时,从头到位都是曹侯代县官发言!”陈武士说到这里,看向了胡武士,对方点头表示肯定后,他更加压低了声音。
“我观县官神色——确有痴症!”
陈武士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武士们面面相觑,似乎久久不能平复,大家心思各异,其中一人结结巴巴道:“县官无后……”
天子刘辩还不满十岁,当然无后,这更加不是秘密,但一个痴傻无后的天子,于汉室无利,却绝对利好一个人。
——司隶校尉曹班。
第166章
平民百姓能意识到的问题,长安朝廷的文臣武将们,自然是更加上心的。
以三公为首的世家文臣们,就在朝会上, 向曹班发难了。
皇宫建好之后,曹班便重启朝会,规定常朝六日一次,放在休沐日后的第一天,这样每七日就是一个周期,常朝日即为周一,休沐日为周七。
董卓专权时期,喜欢以大朝会形式召集常朝,常朝时间不固定,全凭他个人需求来进行,朝臣苦不堪言,许多来参加朝会的官吏,并没有参言的权利,有参言权利的大臣,也不敢随意发言,朝廷秩序被完全打乱。
规律稳定的秩序,给长安的文武百官,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自然也通过执政者的工作,传递给了曹班治下的百姓。
长安的百姓也开始适应七天为周期的生活规律, 周一至周六, 被人们称为“朝日”, 周七则被称为“休日”,城西的市集往往在休日这天最热闹, 城内在周六和周七两天晚上,取消宵禁,方便长安城附近的百姓进城赶集。
曹班穿越前怒斥姐姐在集团搞995,穿越后自己亲手定下996,都还有些心虚。
果然,礼部尚书吕克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陛下、曹侯!臣以为,七日一休沐,实在颓靡!臣观田间农人,终日耕作不息,昔周公一饭三吐哺,一沐三握发,而天下归心也,臣等食君之禄,自当为朝廷效劳,怎能耽于享乐呢?”
“那依吕尚书的意思呢?”天子的御案上后没有人,旁边另置一案,曹班的座席面向所有人。
吕克这次要提的意见没过尚书台,直接到了她的案前,她是提前知晓的,但按照流程,还是要拿出来让大家论后再定——她不打算走民主的道路,但这不妨碍她埋下一点民主的种子。
“依臣之见,应当三十日一休沐!”礼部尚书从前任那里深入学习了汉朝礼制之后,言辞与从前在格物院时期的大有不同,但他的行事作风依然没有变。
吕克此话一出,贾尚书第一个没绷住,当即站起来反驳他,有了尚书令带头,其他文臣也纷纷抗议,就连不需要点卯的武将也表达了不满。
不出意外的,这最后一个提案没能通过,曹班身后的秘书官阿荷呈上本次常朝的会议记录,曹班看了看,过了五项,都是涉及农业和水利方面的工程计划,没过的有三项,一项为税法方面的改革,一项为户籍制度的改革,还有一项就是吕克的休沐制度改革。
意料之内的结果,看来即使像曹班这样军政抓于一手,想要推行改革,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而三公之一的司空种拂,就是在曹班即将宣布散朝时,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曹侯。”
以为已经散会,而开始交头接耳的武将们,因为司空的话,不得不再次安静下来。
天子的席案后面是一方玄色的幕帘,对外的说法是,天子身体不适,故而垂帘听政,但所有人都知道,天子不在幕帘后面,朝会上听政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曹班搭了这出戏,文武百官,或自愿,或被迫,陪她演这出戏。
朝会出现未提前奏禀的事宜,这不是没有过的事情,朝会刚刚重启那会儿还挺多,后来提奏的人,有的消失了,有的再也没出现在朝会上,天子依然不上朝,曹班依然稳坐高台,渐渐这样的现象就少了。
种拂是贵族后裔,世家出身,他的父亲也是三公,种氏是洛阳本地的望族,朝中不少人都是种氏门生故交,长安的三公虽然权势不比洛阳,但名望在,人脉在,曹班就不得不重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