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其实只为了你的那句话。”薛瞻答。
是羁绊,是留恋,是下雨的那个午后,他撑伞走进花店,为她驻足又离开,买走了她的那束薄荷。
从此,他的身旁永远不缺薄荷清香。
许佳宁垂眸片刻,又抬起头,笑盈盈望向他:“原来田螺姑娘是你呀。”
“什么?”薛瞻一愣。
“那时候我和乔木然注意到了这盆薄荷,找不到主人,可看薄荷又被养得那么好,她就给薄荷的主人取了个名字。”许佳宁笑意更深,想起从前,径直望向薛瞻时,很像一种打趣,缓缓将尾音拉长,“田螺姑娘。”
“这称呼……”薛瞻将手覆在后颈,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挠了挠头,倒是乐呵着,只冲着许佳宁笑,“还挺童话的。”
“是啊。”许佳宁站在窗边看薄荷,“你养得那么好,简直比我养薄荷的技术还要好很多。”
“刚开始可不是。”薛瞻从桌边拿起一个硬壳本,咳了声,轻轻推给她,“我的养法,一开始都是你教的。”
他曾经记过一整本的,薄荷日记。
许佳宁翻开本子,上面最初始的几天,都是薛瞻在记她同乔木然随口说的几句薄荷种植注意事项。
他永远都会关注她。喜欢才会如此,将一种普通的植物奉若珍宝,无比爱惜,投入大量的精力。
往后数年,薛瞻自己又查了资料,断断续续在本子上记了不少内容。
“你可真是……”许佳宁感觉自己又有点想哭了。
哭泣的冲动可真忍不住,很快就眼眶一湿。
“哎呀,佳宁。”薛瞻终于勇敢了一把,把正在强忍眼泪的女孩拥进怀里,“感觉重逢后,你总是在哭呢。我想看你笑。”
“哪有总是,就一次两次。”靠在他胸口,许佳宁闷声反驳他。
每次都是为了从前,察觉年少暗恋的男孩也在爱着她,这种迟来的后劲儿太大,足以让她一次次红了眼眶。
“一次两次还不多吗?”薛瞻无奈,他捧着她濡湿的脸,指尖也在被她的泪润湿,他好想俯身吻去她的泪,可最终又不能,只拿了纸巾轻轻为她拭去。
看她这样深的感触,薛瞻也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可温舒白的电话来得不凑巧,将他们的话打断。
还有两天,就是商叙妈妈的寿宴,温舒白是为了这事给她打来,想跟她聊聊,还特意问她位置,要派车接她去温家。
“你家地址,舒白应该不知道吧?”许佳宁报完地址后,才紧张地问起薛瞻。
“商叙知道,她应该不知道。”薛瞻看她紧张兮兮,疑惑地问她,“怎么感觉跟我一块儿,你不愿让你朋友知道?”
他明显是有点情绪了,许佳宁本能就要安慰,可想起薛瞻根本没表白,倒是收了安慰,嘀咕道:“我们又没谈,舒白见了,我说不清情况。”
许佳宁的做法挑不出错来。薛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听了感觉在吃哑巴亏,只好道:“那我送你下楼。”
许佳宁却不要他送,只把他定位为朋友:“我就说是来朋友家玩,舒白如果问起,你可别跟她多说。”
薛瞻无奈地连声答应,心里早就酸涩起来。
待许佳宁离开,他的小家又恢复往日冷清。他想起今天一整天的相处,也想起他同南枫说的几句话。
感情不在字多字少,而在内容。
因了此刻的失落,他迫切想去印证南枫的话,将放起来的那厚厚一本同学录翻了出来。
翻到许佳宁那页,背面仍是那句他看了很多遍的句子,是李白的一句诗,乍一听有点中规中矩的祝福。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而他又看了看底下,仔细凝望中,竟看到了浅淡的笔迹,是他从前从不曾瞧见的。
在那句原有的祝福下,悄悄藏起的下一句:
“鲲鹏藏在云里,你藏在心里。”
像是隐形笔写下的,时隔七年,重新显色,倒是一场意外。
薛瞻迫不及待拨通了许佳宁的电话,好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佳宁。”薛瞻缓了很久,嗓音都带着沙哑,“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又重复念着,是欣喜与喜极而泣。
“你看到什么了?”许佳宁一片茫然。
“你在同学录背面留下的第二句话,我看到了。”他答。
许佳宁终于明白,她的心事已显露在薛瞻面前。
那是她高中时所有的喜欢。
隐形笔字迹显色用了七年,与我的暗恋被他知晓同天。
第59章 新绿
你是年少的欢喜。
喜欢的少年是你。
这句可以倒过来念的话, 许佳宁一直觉得有点落俗,可此刻却无比恰当。
从喜欢上对方开始算起,历经十年, 他们终于心意相通。
而薛瞻亲口把他看到字迹的事告诉她,也惹她羞赧,一直没有应答。
许佳宁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在隐隐发烫, 正踌躇着, 忽然听到低电警告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好,低头就看见手机电量已经低至1%。出门一整天,这也难怪。
紧跟着,她一句话还来不及给薛瞻留下,手机就自动关了机。
薛瞻正一脸期待地抱着手机, 盼着许佳宁能继续说些话,却不想通话直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