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个人类,偏偏长了张嘴。
黑猫心里头冒出一句辛辣的讽刺,嘴上功夫却软了不少,勉强带了点商量的口吻说:“如果本大爷手上有你需要的情报,能用来换命吗?”
“看情报的重要性。”琴酒没有把话说死,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只猫妖的危险程度,“若重要性不够,汝只可换一副棺材,翻盖滑盖任选。”
黑猫气得冲他龇了龇牙。
好在猫妖虽然脾气大,但识时务,毕竟性命在人家手里,该骂的刚才一照面就骂完了,大妖怪能屈能伸,先逃命以后找机会再报复回去就是。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妖怪报仇从早到晚。
总有机会的。
“源氏重器之一鬼切……也就是扎在我身上的这把刀,是不是至今没有生出刀灵?”黑猫不情不愿地咕哝,“我知道有个地方,也许可以帮助它催生出灵魂。”
琴酒眉心微凝,好像做阅读题时找到了关键语句,差点把本体的说话习惯带出来:“你说的是真的……咳咳,汝此话当真?”
“当真,不过几率不大。”黑猫咧嘴一笑,挑起的猫瞳桀骜张狂,“要豪赌一把吗,光公子?”
几率不大约等于这事儿稳了。
琴酒收拢折扇一敲掌心:“赌。”
“那就把刀拔掉,本大爷现在带你过去。”黑猫舔了舔爪子,仿佛得到有力倚仗一般从容,“放心,本大爷有自知之明,不会借着带路的机会偷袭你。”
琴酒走上前去,听到这话,冷笑着握住刀柄,垂头道:“吾亦不会在途中主动对汝动手。”
说完,他手腕一提,将鬼切拔了出来。
刀刃勾出一蓬血花,黑猫痛得微微颤抖,但还是若无其事地支起身,斜眼偷觑琴酒。
琴酒正在收刀入鞘,微偏的头露出一截脆弱的颈项,并没有注意黑猫的情况。
黑猫微微龇牙,利爪弹出肉垫,忽然纵身扑向他的面门,尖利的爪子直奔他眼睛而去,动作又快又狠。
上一秒刚说了不会偷袭,下一秒就用实际行动打破承诺,妖怪的诺言果然就像某巴克的文化——某巴克没有文化。
可惜黑猫就算活了几百年,跟琴酒比起来到底还是太年轻,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非但没有吓住他,反而给了他当场报挨骂之仇的机会。
他不慌不忙地举起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敲下,正中黑猫额头。
毫不收敛的力道轰然爆发,就像从天而降的一记掌法,直接把黑猫打成了田苗,原本胖成团子状的身躯也摊成一张大饼,除了哼唧以外再没有做其他事的力气。
“再有下次,吾不会为汝准备棺材。”琴酒揪住黑猫的后颈皮将它提起,“走吧。”
黑猫张牙舞爪地挣扎了一通,最终还是抵不过刻在脖子部位的DNA里的本能,乖乖给他带路。
……
黑猫说的地方离这座山不远,在隔壁的山上。
安室透走在前方,用武士刀削去路上的荆棘草木等障碍物,为身后的琴酒开辟出一条勉强算得上平坦的道路。
与此同时,他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关注周遭的一切动静,力求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当随从还真是累,什么事都要我来做。”安室透自嘲地笑道。
琴酒心安理得地走在他开辟的路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黑猫脑袋,惹来一记力道极轻的抓挠。
“喂,你这个随从好奇怪,居然这样跟你的主人说话,比我那群笨蛋手下还无礼。”见识过琴酒的实力,黑猫不敢再招惹他,炸刺的时候径直将矛头对准了身边的另一个人。
“你想岔了,我可不是他的随从,”安室透头也不回,黑猫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愉悦,“我是他的恋人。”
“哦哟?”金灿灿的眼瞳一亮,黑猫按捺不住好奇的天性,抻着脖子看过去,“展开说说,我想听贵公子和小随从的爱情故事,最好来点刺激的、市井里不让公开卖的内容!”
安室透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答,琴酒的无情铁手就拧住了黑猫直愣愣竖起的耳朵。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来点刺激内容,比如就地取材做猫肉火锅。”
“诶诶诶!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黑猫四爪齐上,好不容易扒拉开琴酒的手,失落又不甘地哼一声,表示结束这个话题。
但很快它就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咦?你说话不文绉绉了?不咬文嚼字显摆自己的贵族气度了?”
琴酒屈指弹掉黑猫伸过来的爪子:“跟你这种水平的妖怪说话,普通措辞就够用了。”
黑猫皱皱鼻子,阴阳怪气地道:“那要是换酒吞童子茨木童子那样的妖王过来,你是不是要提前三天焚香沐浴斋戒,顺便写一篇三千字平仄韵脚得体合宜的骈文念给他们听?臭显摆就臭显摆,还搁这装模作样呢!”
琴酒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你如果愿意主动跳进锅里,我也可以给你写一篇三千字平仄韵脚得体合宜的悼文,在猫肉火锅前声情并茂地念三遍再烧给你。”
“……你真的是源赖光吗?我怎么瞅着对面山头的狼妖比你还讲文明懂礼仪呢?”
“真是抱歉,我今天之所以这么不讲文明不懂礼仪,可能是因为你的存在让我窒息,而窒息导致脑部供氧不足,因此间接造成的吧。”
“照你这么说,锅是我的?”
“这句话是我见到你以来你说的第一句拟人的话。”
“本大爷这暴脾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