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以退为进玩得极好。
琴酒翻了个白眼:“行,我跟你们去,要是里面不够吓人,我就把你们和鬼单独关一屋。”
“走走走!”快斗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顺便招呼不远处的新一,“大侦探,走了。”
彼时,新一正盯着他揽着琴酒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于是顺势上前把人带开,给安室透让出空位。
白兰见状,眼珠子一转,也识趣地跑到白马身边,自觉给他家房东和安室透腾出二人空间。
各自分组的四人交换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安室透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回以微笑。只有琴酒顶着他钢筋水泥打的脑袋,暗暗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利用地利收拾这帮租客。
人与人的体质不同,有的人就算月老给牵了金刚石打的红线,他也能硬生生给撅折了。
到了鬼屋售票处,六人买了三张双人套票,按照一开始的分组分别到三层楼探索。
白马不想爬楼梯,和白兰留在一楼。快斗和新一看了地图,对二楼的布局的感兴趣。琴酒与安室透则是让他们先选完,再去没被他们选中的三楼。
六人入内后,鬼屋大门关上。
最后一缕夕阳落在门口的台阶处,将深青色的苔痕渲染出血一样的色泽。
琴酒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与安室透一前一后登上三楼。入眼是一条长而笔直的走廊,空空荡荡的,地面也十分干净,仿佛是工作人员在布景时粗心遗漏了吓人的机关。
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显然,每一个都能进去,也都有惊悚道具。配上时不时闪烁一下的灯光和门上的干涸血迹,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先去哪里?”琴酒懒得选择,直接询问安室透的意见。
“来鬼屋,当然是遵循就近原则。”
安室透说着,非常自信地拉开离自己最近的那扇房门。
下一秒,阴风吹拂而来,好像吹进人骨头缝子里的风轻微而森冷,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不知是什么原理,周遭布景丕变,顿时从狭窄逼仄的房屋变成了瘦石嶙峋的洞窟,银白的钟乳石尖滴水空灵,宛如恐怖片里渲染气氛的背景音乐。
“鬼屋还有这技术?”
安室透好奇地试着往前踏出一步,脚步刚刚落地,霎时有赤色火焰平地而起,顷刻间将洞窟烧成火海。
他吓了一跳,未及反应,就有更多惊吓接踵而来。
火海中白骨生花,枯白的骨骸延展成修长的藤蔓,像有生命一般探出,结结实实缠住在场两个活人的脚腕。
琴酒低头看了看,尝试把腿抽出,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紧接着藤蔓疯长,紧紧缚住他的腰部和手臂。
安室透和他是差不多的状况,还要更狼狈一点。因为他多次挣扎,引来了更多白骨藤蔓,整个人都被缠绕得只剩个脑袋出气了。
“不是,这里真的是鬼屋吗?这都什么技术原理?”人形“粽子”安室透不知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琴酒忽然瞥见他肩上落了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半边肌肤如雪,半边枯骨峥嵘,指尖暧昧地拂过他的面孔。
然后是一片红色的衣角从自己眼前掠过,琴酒不必回头,在安室透愕然瞪大的瞳孔里就能看到身后站了个什么。
一个半面鲜活,半面枯骨的红衣美人。
琴酒猛然回头,那张可怖的脸瞬间拉近,一只眸中血泪斑斑,另一只眼眶则烧灼着幽绿的火焰。长发因她陡然逼近而向后扬起,却像假发一样从头皮上剥落,鲜血淋漓的场景,血腥而恐怖。
琴酒与她四目相对,四周阴风阵阵,空幽如鬼泣。
然而意料之中的尖叫并没有响起。
琴酒看着面前的鬼怪,面上没有一丝恐惧,反而饶有兴致地道:“妆造挺好,出现的时机也很巧妙,就是不够吓人。”
他的话刚说完,周遭风声立止,鬼魂僵住,连白骨藤蔓也好像惊呆了似的松弛下来,火海亦静止下来。
安室透怔怔看着琴酒,见他灵活地挣开束缚自己的藤蔓,伸手在鬼怪脸上左摸右摸,然后把人家掉落的头发捡起来戴上。
“你吓人不行,业务能力太差,让我给你示范一下。”
说完,他往前走出几步,一眨眼就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啊这……”被他这么一搅和,安室透也不觉得那女鬼恐怖了,只是悄悄看了她血肉模糊的头部一眼,哭笑不得,“小姐,先放我下来吧。”
女鬼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完好的半边嘴角一抽,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挥,藤蔓便自发退下。
“嗯……我家房东以前是个工作狂。”安室透揉了揉血液不畅的手腕,试图为琴酒解释,“他比较敬业,而且做事认真,所以对业务能力的要求很高。你放心,一会儿我会跟他解释,让他不要再打扰你们的工作。”
女鬼盯:“……”
安室透有些尴尬:“你看你一直站在这里,应该也累了,要不……坐下歇歇?”
女鬼:“……”
她沉默不语,却好像接受了安室透的建议,飘到旁边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正要坐下。
就在她无意间偏头之际,眼前忽然逼近一块蠕动的血肉。
堆砌的不规则肉块里渗出蛆虫一样的暗红色血渍,张牙舞爪的黑毛直扑到她脸上,底下是看不见形状的鬼脸,仿佛黑暗中张开的巨口,一片血红里透出凄惨的哀嚎,万鬼噬心般的幻影在其中闪动,不可名状。
石墙被无形的存在重重敲响,响声在空旷的洞窟内回荡成尖锐诡谲的曲调,好像重重石壁压盖下来,撞击着脆弱的耳膜和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