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先生听过白蛇传的传说吗?”安室透眉头一皱,他厌烦这种话里藏锋的措辞方式,更厌恶他用这种方式对琴酒说话,“或许你是法海,我们却不是懦弱的许仙。”
的场静司眸光一凛,转而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所以,你们是想包庇妖怪?”
“除恶务尽,这话说得好。”琴酒拎起茶壶,顺手倒了杯茶,转手递给安室透,“那的场先生如何判断妖怪为恶?”
的场静司冷笑:“它们的存在,本就是恶。”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的场家族有一桩与妖怪交易的野史啊?”琴酒微笑着看向他,眼底映出的却不是他的面孔,而是被遗忘已久的系统提供的资料,“如果妖怪的存在是恶,那与恶交结、同流合污的的场家族,是不是要一起被正义的符纸人制裁消灭?”
陡然被提及家族往事,的场静司神情不变,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声音也微微低沉:“黑泽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
“你现在可以开始编造借口和谎言了,我会认真听。”琴酒搁下茶壶,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故作不解,“除妖师家族的历史大多以神话故事为本,我就喜欢听这个。”
一旁的安室透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低头喝了口茶。
在组织里,琴酒打架没输过,吵架也没输过。
第38章
“您可真是一位'普通'的房东。”
沉默半晌后, 的场静司以微笑打破僵局,他把茶杯放下,抚去手指上的水渍, 缓缓地站起身。
琴酒定定注视着他,一双碧色的眼瞳平静得不起波澜,而他的眸光也如初见第一眼时那样深沉幽暗,不带一丝戾气。
两人修养极好地道了别,的场静司不再谈及妖怪, 琴酒也不再揭的场家的伤疤。
事情好像就这样结束了。
安室透绕过的场静司原本的位置,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你就这么让他离开?事情恐怕一点都没有解决,他们的场家仍旧会找麻烦。”
“无所谓,以杀生丸的实力,的场家的除妖师找到他才是他们倒霉。”琴酒心底敞亮得很。
安室透一想,点点头:“说的也是。我们不拦着他们找,找到了后果自负,反正是他们作死。”
“走吧,我们回隔间去。”琴酒懒得多讨论这个问题一句,拽着安室透起身,脚步匆忙,“我的茶叶蛋应该熟了。”
他不说安室透还没想起来,的场静司为他们点了许多食物,按照温泉旅社的消费水平,估计花了不少钱。
这波啊, 这波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安室透反握住琴酒的手, 笑得非常高兴。
两人回到隔间,见众人还在汤池里泡着,水流在深色石块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褐色,就像烹煮茶叶蛋的茶水,他们一个个也像茶水里起起伏伏的鸡蛋。
琴酒环顾一周,发现少了个人,白龙不在。
于是他一面下水,一面问临近的白马:“白龙去哪儿了?”
白马刚打完排位,正是四大皆空六识寂灭的状态,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赤井秀一故作不经意地靠近,将盛放着茶叶蛋的茶杯递给琴酒,淡淡答道:“他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有事?”琴酒随手接过,突然感到好奇,“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事?”
“不知道,可能只是出去散步。”赤井秀一说着,顺势在琴酒身边停住,半倚在被水熏得温热的石壁上。
“我出去拿杯饮料。”这时,新一从水里走到岸上,拿起浴巾披好,“有人想喝什么吗?”
“咖啡。”
“红茶。”
“橙汁!”
点单声四起,一声比一声响亮。
新一记下后应了一声,蹬着木屐慢悠悠踱步出去——看着也是去散步的。
琴酒没有“点饮料”,只是专心吃茶叶蛋。
这鸡蛋不知道煮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壳难剥得要死,往往一小片蛋壳能带下大它三倍的蛋白,琴酒只能边剥边吃。
当他艰难地吃完第一个的时候,安室透终于看不下去了,把剩下一颗蛋捞到手里,先是将蛋壳捏碎,然后从松散的地方一片片撕扯下来,虽然中途还是浪费了一点蛋白,可好歹是剥出了一颗完完整整的鸡蛋。
“给。”安室透将剥好的茶叶蛋放回杯子,递到琴酒面前。
“谢谢!”
琴酒高高兴兴地接过,一口啃掉半个。
赤井秀一搔搔头发,别过头翻了个白眼。
“房东。”
就在他正努力地咽下蛋黄时,耳边突然飘来一声近而低的呼唤,幽灵一般拂过耳廓。
“咳、咳咳……”琴酒呛了一下,疑惑地转头看去,就见新一的大脸盘子近在眼前,“干什么?你不是拿饮料去了吗?”
新一抬手挡在脸边,小声说道:“是啊,不过走到半路我发现了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琴酒抻直脖子咽下茶叶蛋:“说来听听。”
“你家小弟黑泽琥珀……我是说白龙,”新一挤了挤眼睛,一脸八卦,“可能谈恋爱了。”
“咚”的一声,琴酒的茶杯掉进了水里。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竖起耳朵偷听的众人也异口同声来了一句:“啊?——”
“你怎么发现的?”琴酒一把抓住新一的手追问道。
“跟我来。”新一拍拍他的肩膀,气定神闲地揣起双手,“我带你去看小年轻谈恋爱。”
……
旅社后方有一处小庭院,草木葱茏,夜色幽微。月光汇入花丛间的灯笼,细腻的光线攒成一团黄柚色的毛线球,惹来几只橘猫在附近蹦跳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