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心翼翼,如草原上小兽一般的动作,将这妇人的心都蹭化了。
“好孩子,快将药喝了,好好歇着。”妇人怜爱地抚摸着殷齐的小脸:“皇玛嬷在这儿陪着你呢。”
乌若适时将早已熬好的药呈上,殷齐皱着眉头,将苦涩的药喝进嘴中,又顺着乌若的动作,漱完口后躺下。
这般乖巧的样子,让妇人看着更是怜惜,见着闭眼睡觉的宝贝孙子,她不满地说道:“郭络罗氏自从又生了个阿哥后,在小五身上用的心思少多了,孩子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来看过,每日里只遣嬷嬷来问安,这嬷嬷顶个什么用。”
一时间,周边之人噤若寒蝉,毕竟,一个,是后宫中地位仅次于太皇太后的皇太后,一个,是万岁爷的心头宠,哪头都不能得罪了去。
“罢了。”皇太后叹了口气:“少不得哀家得多护着点了。”
如果殷齐能够听懂,根据清宫剧的经验,他应当是能分辨出,他这是穿越到了大清,而且是穿越到了大清后宫之中。
奈何,皇太后是蒙古人,嫁入清廷后勉强学了满语,汉话却是不知的,因此在皇太后的宁寿宫里,只有满蒙之言,并无汉话。
此时的殷齐,还以为是穿越到了架空的朝代,闭着眼装睡的同时,脑海中兴致勃勃地做着探索大计。
首先,要将这儿的语言学会,起码,得尽快弄懂身旁人在说什么,其次,要弄清楚这个身子的身份,制定生存方略,当然,还要搞清楚这个朝代的历史文化,用未来的知识震慑一下古人。
殷齐胡思乱想着,恨不得立时就能做出一番大事来,但小小的身子到底支撑不住,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深深地睡梦之中。
第2章 对话
天光渐明,绘满百子千孙图样的锦帐被掀开,被日光一照,殷齐皱着眉醒了过来。
温热的帕子轻轻地沾上殷齐的脸,乌若带着一众婢女,服侍着殷齐洗漱。
还不等殷齐想出这一天要如何应对,站成两列的婢女突然同时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过道来,从这道中,走来一个嬷嬷。
这嬷嬷年约四旬,头发蘸着头油梳得整整齐齐、服服帖帖,嘴角习惯性地向下耷拉着,瞧着神态便是个严肃人,也难怪那些婢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而且,凭着殷齐的好记性,他一照眼就认出,这是前一天晚上紧跟着此间屋子主人过来的嬷嬷。
这必然是这屋子里说话顶用的人,认识到这情况的殷齐,收起了漫不经心,琢磨着如何才能瞒过他不通言语这事。
谁成想,这嬷嬷一见到能端坐的殷齐,脸上的笑意遮挡不住,忙三两步走上来,双手一夹,就将殷齐抱在怀中,大步往外走去。
哎,这...
殷齐见着自己被人像抱小娃娃一样的抱起,久违地羞耻心涌上心头,挣扎着往地上滑,却被更紧地抱住,步子更快地往前屋走去。
前屋较殷齐住着的小房间大上许多,门窗紧闭着,室内只见昏暗一片,丝丝的青烟从香炉里冒出,屋子里满是浓郁的檀香味道,主座上铺着一整片老虎皮毛做成的褥子,前一天晚上殷齐见过的中年妇人,穿着愈发的老成,倚靠在褥子里,笑着说了些什么。
很遗憾,殷齐依然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束手无策。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从这妇人的年纪来看,他要么是老来子,要么是大孙子,骤然来到这陌生的地方,殷齐别的不会,撒娇卖乖还做不出来么?
殷齐挣扎着从嬷嬷怀里挣脱,跌跌撞撞地向着妇人跑了过去,一股脑地扎进了妇人的怀里,依赖地靠着,果然,妇人再没计较殷齐的失礼,反而摩挲着他的脸颊,询问着跟过来的乌若,怀中人的起居。
殷齐乖巧地缩在妇人怀里,支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试图分辨出一些高频词语。
这般无精打采,蔫蔫样子的殷齐,却让妇人更加心疼,之前是个多么活泼爱闹的孩子,这次生病可是遭了罪了,连精气神都没了,可得好好补补身子,都怪那郭络罗氏,满心满眼都在新生的儿子身上,才将阿哥送过去住一天,就病得这么厉害,实在可恨。
正当妇人,也就是皇太后越想越气时,肃着脸的嬷嬷,苏曼听了底下小宫人的回话,恭敬地低下头来回禀:“太后娘娘,宜妃娘娘求见。”
随着苏曼的话音落下,原先祥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殷齐敏感地抬起头,小心地打量着。
殷齐自以为小心翼翼地打量,却全被皇太后看在了眼中,她眼中的冷意逐渐褪去,长叹了口气:“罢了,看在阿哥的份上,让她进来吧。”
在殷齐茫然的目光中,厚重的大门再次被悄无声息地推开,又是一群人乌泱泱的涌进来。
在众多婢女簇拥中间的,是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只见这人身形略微丰腴,却又纤秾合度,尽管带着恭敬神色行礼,却也挡不住神采中的顾盼神飞。
真真是个美人,殷齐心下赞叹,可是,他依然不知道这是谁,只能继续茫然地望着。
而这美人,在见到殷齐带着陌生的眼神时,眼泪抑制不住的留下来,立时脚下一软,膝行几步挪到皇太后身前:“太后娘娘,臣妾知道错了,是我疏忽了才让胤祺遭了这番的罪,请您责罚。”
“宜妃,哀家知道,你新得了阿哥,哀家也为你高兴,但胤祺同样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尽管养在宁寿宫,但到底是要叫你一声额娘的。”皇太后冷淡地望着宜妃,很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