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蒙古和大清联姻的象征,先帝在位时,皇太后便不得他欢心,空担着皇后的虚名,等先帝驾崩了,新登基的皇帝倒是孝顺,见皇太后膝下空虚,将宜妃新生的五阿哥送到宁寿宫,以解膝下寂寞。
从襁褓中开始,五阿哥胤祺便到了宁寿宫。早些年宫中的阿哥和格格几乎没有能养住的,直到等到胤褆送去宫外,阿哥才慢慢站住,皇太后见着宫中一个又一个夭折的孩子,照顾起来更是精心,都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才让他从襁褓中的婴儿长到这个年岁。
没想到,这孩子只去翊坤宫住了一晚,便染上了风寒,高热不退。见着一手带大的孩子这般受折磨的模样,在后宫中素来温和的皇太后也冷了脸,若非看在宜妃是胤祺生母的份上,宁寿宫的责罚早早便到了翊坤宫。
宜妃瞬间花容失色,皇太后话中指责意味过于明显,万岁爷向来重视孝道,这番话传出去,万岁爷多多少少要冷落她一阵子。
更何况,宜妃心中也不是不心疼。她确实因为生了小阿哥,注意力被分散了些,但大儿子也是她肚中掉下的肉,又如何不疼呢,胤祺这次生病,她恨得将照顾的宫人全换了个遍,却也于事无补。
好在,胤祺在病了好些日子后,终于好转起来。
宜妃满眼怜爱地看着胤祺,眼神几乎能化出水来:“太后娘娘何出此言,阿哥能养在您的膝下,这是他几辈子的造化,臣妾见着只有感激的。”
“臣妾瞧着阿哥现在已经大好,臣妾经历事情少,若没有您的精心照顾,还不知阿哥会怎样呢。”话中有奉承意味,但确实也是宜妃的真心所想。
皇太后对于养在她膝下的胤祺,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自从胤祺被抱到宁寿宫后,一应供应全是最好的,万岁爷对皇太后这个嫡母尊重有加,太皇太后对着侄女兼儿媳怜惜不已,每年各地送来的贡品,最好的那份一定被送到宁寿宫,而皇太后,又一股脑地给胤祺使用,在吃穿用度上,胤祺甚至比最尊崇的天子,还要精细。
“现在是不发热了,但一直没什么精神头,一直恹恹的模样。”皇太后怜惜地摸着胤祺由于生病而消瘦了脸,忧心不已。
被皇太后一说,宜妃也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模样。胤祺从小被千依百顺地养大,从来都是神采飞扬的模样,每次她来宁寿宫,都能见到胤祺又调皮惹出的乱子,从未见过他这般安静的模样。
宜妃担忧地望过去,皇太后见着宜妃这般惊惶的模样,心下的不满也消了几分,她冷哼一声:“到底是当娘的,你和胤祺说说话,看他能否好上几分。”
说完,忍着不舍,将胤祺递到宜妃的怀里。
在宁寿宫里好吃好喝长大的胤祺,分量颇重,尽管生病清减不少,仍然很是压手,宜妃接过来的瞬间,感觉到手腕直往下坠,赶紧用力将胤祺搂住,轻声询问起来。
很遗憾,此时被百般关心的人,已经换了芯,美人的话在他听来,依然不明,只能感受到馥郁的香味环绕着。
在浓烈的香料味道中,殷齐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准备拿出万能的装睡大法应对过去,正在这时,又是一阵喧哗声传来。
第3章 境遇
宫人急走而来,低着头快速而清晰地说了句话,瞬间,除了端坐正位的妇人,其余人立时行动起来,抱着殷齐的美人,小心地将他放到地上,一个眼神过去,乌若立时便躬着身子护住殷齐,而美人匆匆将略显凌乱的衣裳扯平整,站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本就肃立的宫人们,瞬间更加恭谨,空气好似都凝重了几分。
而帘子之外,却更加热闹起来,美人柔美的声音之后,响起了男人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轻薄的帷帐被拉起,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下行礼,顺着宫人们的方向,殷齐只见之前抱着他的美人,侍立在一个男人身后,走了进来,此人尚是青年人模样,中等个子,容貌端正,行止间却尽显威严。
“起来吧。”青年男子漫不经心地吩咐道,随即略过被乌若抱在怀中的殷齐,几步走到主座旁拱手行礼:“给皇额娘请安。”
“皇上无需多礼。”皇太后脸上再不见分毫怒气,笑眯眯地免了礼,又吩咐宫人给皇上和宜妃看座。
等到几人坐定,殷齐才被乌若抱在怀里给他皇阿玛行礼。
“胤祺好点了吗?”皇帝随意的询问一句,好似眼前的并不是他病了多日的儿子,和对待下臣毫无差别。
“好多了。”皇太后笑着招手,重又搂住殷齐:“阿哥这几日可吃了不少苦头,让他歇歇再去上课。”
皇帝对自身严苛,对几个儿子也要求颇高,自到了启蒙的年纪,非大事不许请假,但此时皇太后说了这话,他也不好忤逆了老人家的意思,只能恭声应是,让这个儿子再歇些日子。
殷齐这一日就没多少脚沾在地上的时候,一直被人搂着抱着,本来他应该很不自在,但此时的他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个怀抱之上。
殷齐望着刚进来的男人,身上穿着的明黄色袍子上,那一只只张牙舞爪,腾云而去的龙。
一、二、三、四、五,确实是五爪金龙,一只爪子也不见少的,凭着殷齐贫瘠的历史知识,他也知道能够堂而皇之在衣服上绣五爪金龙的男人,非当朝皇帝不可。
殷齐不是蠢人,从几人相处的情态中,他飞快的分析出了目前的处境。
很好,原身的出生,比他想象中还要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