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胤祺承诺过黛玉,若是他再去粤地,一定会将她带去,黛玉从胤祺的信里见着各地的风光,早就想要亲眼见见了。
胤祺却苦笑着说道:“我看悬了,前几天额娘还说,贵妃娘娘愈发不好了,看着可能熬不了太长时间,虽说皇阿玛现在没有再立皇后的意思,但若去粤地,错过了贵妃的丧事,到底不好,等过了这遭事,再去粤地也不迟。”
是的,在后宫里的女人们猜测了许久后,康熙终于在前些日子露了口风,他不欲再立皇后。
也不知是不是康熙对太子的舐犊之情发作,还是因为他不允许再出现一个背景雄厚的嫡出阿哥,总之,作为十阿哥的生母,满洲大族钮祜禄家的女儿,钮祜禄贵妃彻底与皇后无缘。
且不管钮祜禄贵妃内心如何酸涩,后宫里的其他女人们,却是再高兴不过,谁也不愿意头上被人压着,贵妃与皇后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但无论钮祜禄贵妃是否封后,身为贵妃,她的丧事也是国丧了,最起码三个月内,是不能在明面上太招摇,像胤祺这般,以散心为由出京,甚至错过贵妃的大事,被有心人抓住了,参个不孝,就连太后都很难将他捞出来。
黛玉点点头,她熟知宫规,对于胤祺的言下之意一听即明,贵妃或许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黛玉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她入宫以来,钮祜禄贵妃便缠绵病榻,除了请安时候,也不如何见着,黛玉也不甚伤心,只不过是有点可怜胤礻我罢了,宫中没额娘的孩子,日子终究难过。
没见着如太子这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在宫中活着也有说不出的心酸。
更何况胤禟与胤礻我年岁相仿,秉性相投,就连搬去乾西五所后,两人也挨着住在一块儿,感情与其他兄弟不同,自贵妃病重以来,胤禟也跟着瘦了几斤。
胤祺对于胞弟,有着几分慈爱之心,黛玉愿意多照拂胤禟和胤礻我几分,她顾不上可惜日进斗金的铺子要被迫停业,怜惜地说道:“人到底争不过命,我日后令人多去看看胤禟和胤礻我。”
胤祺心里一暖,被外头事情烦扰许久的心定了下来,他伸出手,动作轻缓地将黛玉拥在怀里。
黛玉顺着力道倒入胤祺的怀中,闻着熟悉的香料味道,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黛玉只觉着一阵热气拂过耳畔,胤祺低低地在她耳旁说道:“还好有你。”
黛玉脸上红霞更盛,她愈发软了身子,任胤祺抱着,月儿爬上梢头,透过琉璃窗户,照这这一对璧人。
翌日,天高气爽,无风无雨,正是适合出门的好天气,趁着胤祺在前头见门客,黛玉换上特意做的普通衣裳,弯腰上了马车。
马夫挥着马鞭,顺利地将黛玉送到了大栅栏。
马车窗户上挂着的丝绸帘子掀开,黛玉坐在马车上,静静打量了段时间,只见她那嫁妆铺子虽然还开着门,但货架上的东西已经寥寥无几。
饶是这样,也有不少人在外头探着头,等着上货的最新消息,好为他们的主子第一时间买到最好的东西。
黛玉见此,心知已不能犹豫,也不出马车,直接令马夫将车驶回了五阿哥府邸。
黛玉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一进屋子,满屋子已经站满了等着回话的管事媳妇们,黛玉询问过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便命他们先去梢间歇着,又令雪雁拿着牌子将大管事请来。
等到大管事过来后,黛玉也不犹豫,当即便命管家去传话,让铺子里挂上货物售罄,暂时歇业的牌子。
掌柜是个久试不第的秀才,为了考试将家底都全部掏空,眼见着岁数愈发大了,深悔蹉跎了大好青春,见着妻子斑驳的头发,又见着骨瘦如柴的儿子,这秀才一狠心,绝了科举的念头,投入传言里最大方的胤祺的门下,只为讨口饭吃。
养秀才一家,一年也不过百两银子,任哪儿省一珉子也就出来了,这点花费胤祺并不在乎,他几乎没有思索,便收了这个门客,好吃好喝地养着。
有了这个例子,前来投奔胤祺的人越来越多,尽管胤祺仔细地斟酌过,对于确有科举天赋,不过是时运不济的,多是包封银子让他继续科举。
至于实在与科举无缘的,胤祺也好生安置着,在某些人眼中,胤祺的恩德比从未显灵的神佛要大许多,无论是被鼓励继续科考的,还是就再胤祺门下的,无一不对胤祺感激涕零,恨不得为胤祺肝脑涂地。
因此,得了黛玉的传话,尽管掌柜可惜铺子里的好生意,他也没有二话,立时将铺子关了。
有心人从黛玉铺子的这个动静,很快便明白了其中深意,当即便约束了家里的子弟,不许在外头招惹事情,不然别怪家法伺候。
第167章 偷娶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好像前一日树上还是满梢的树叶,没几天光秃秃的树枝上便是皑皑白雪,伴着冬日的第一场雪,苦熬了不知多少日子的贵妃,终于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丧钟响,宫中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宫女就连头上插着的绒花都摘下,只扎了根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上上下下的忙着。
宫中的妃子们得到消息,当即卸了钗鬟,被宫女们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去了贵妃灵前。
已经开府几个阿哥们,听到报丧之声,福晋们立即令人在屋子里挂上白幔,换上孝服便往宫中赶。
黛玉与胤祺也坐着马车入了宫。
永寿宫里,胤礻我哭成了泪人,跪在灵前形销骨立,胤禟日日陪着胤礻我,一场场法事下来,也跟着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