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见她说得有理,籍贯和路引没问题,看着也不像贼人,便记录下名册后让她们入内了。
虞朝不禁刀剑,只禁甲胄,所以沈雁随身携带的宝剑并没有被扣留下。
在函谷关内,她们要简单停留两天,然后往临汾去。
入得关内,便看到路上是来来往往的巡查士兵,皆面色严肃,时不时会拦住一些面生的人排查,但来往的行人对这种事情显然司空见惯。
何知云叹道:“函谷关和我几年前来的时候相比,戒严了不是一点半点。”
有小孩朝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并不上前,只是躲在大人身后偷偷看。
在客栈里,萧存玉从窗口萧瑟的黄沙里仿佛可以看到驻守在函谷关的十万精兵强将。
他们只受天子调令,经群臣共议后并没有朝太原和临汾派去一兵一卒。
函谷关的兵将就像天子近卫一样,忠诚地拱卫着皇城,做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
关好窗,沈雁已经回来了,她把刀按在桌子上。
“四处都有探子,估计以为咱们是奸细吧,这几日怕是不能传信了。”
知云把自己取出来的钱也放在桌子上。
“我用密语取出的钱,留在账册上的名字也是那个假户籍上的。”
存玉轻声道:“这样就好。”
如今在临汾御敌的军队和在函谷关驻守的军队经常互通有无,若是临汾军中出了叛徒,难保他不会和函谷关的将领联合在一起。
以防万一,她们在函谷关就要隐藏身份和行踪了。
还有一事,假户籍和路引上她们的身份是长安的商户女子,经营的是......
马匹生意。
知云忍不住笑出来:“我们一起去集市上看看吧,打仗可少不了马。”
沈雁惊异:“朝廷不是关了马市吗,怎么还会有马匹交易呢?”
知云坐在桌子前数钱:“马市是关了,但是交易是不会停的,只不过不在明路上过罢了。”
存玉应和:“是这样的。”她见沈雁一脸迷茫,索性给她解释起来。
“漠北缺盐,虞朝缺马,以物易物的做法由来已久,这在边地很多地方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
“马市关了,最多也不过能禁住民间六成的交易,民间的走私贩子可多得是。”
“况且朝廷也并不打算严打私贩,留下他们有利无害。”
“一来他们有能买来好马的途径,二来万事不能做得太过,漠北没有盐场,若再绝了他们从中原买盐的途径,只会逼急他们。”
“战时对马市的管理是明紧暗松,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吊住这些外族人。”
“既让他们不至于因为生机的迫切而斗志昂扬,也不至于因为物资的充足而增强战斗力。”
沈雁从陇右出来,自然知道盐的重要性,闻言便明白了大半:“原来如此。”
知云算好了钱:“五万两多,足够和江婶子谈一场大生意了。”
集市在西边,占据了五条街的位置,入内交易需要在门口的军士那里进行登记。
顺利进去之后,知云在里面慢慢地走,一面走一面看,绕了好几个圈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上停下。
摊位后是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女人,正打着蒲扇扇风,听到人来也不抬头。
“今日不开张,客官去别家吧。”
知云擎起摊位上一个小巧的狼牙项链,项链叮当作响。
“那可太可惜了,我还想和江婶子叙叙旧呢。”
江风抬起一只眼看去,手里的蒲扇就停住不扇了。
她站起来,笑从眼里露出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从姑苏来的小何掌柜呀。”
“快请进吧。”
她掀开帘子,引三人进来坐下,这小摊位里面是一个五米见方的小隔间,正中摆着一个小茶桌。
江风在上首坐下,倒了四杯茶出来。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前面正打仗着呢,多危险呀。”
这茶热腾腾的,萧存玉啜了一口,眼从杯沿上飘过去打量这个江掌柜。
她的头发被挽成一个利落的髻,长相很平凡,周身的气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商贩,但一开口,便能从言谈中看出她和小商贩的不同来。
知云和江风叙了回旧事之后,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婶子,你一向深思熟虑,看好的生意没有不成的。”知云斟酌着措辞,“如今我手里有庄大买卖,不知道婶子想不想做。”
江风脸上的笑不变:“现在能称得上大买卖的可不多,你找的又是我,难道是想做想做马匹生意吗?”
知云点头称是:“婶子明鉴,我想和婶子做的,就是马匹生意。”
江风听她不像在开玩笑,便婉言拒绝:
“小掌柜怕是高看我了,朝廷不开马市,我怎么做得了马匹生意呢?”
知云正色:“掌柜不防听完我要做的生意是什么再拒绝也不迟。”
“我要买的不是拉车载人的马,是能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战马。而且我要买你全部的马,你和我做了生意,战马便只能卖我一人。”
“至于价格,我只能说,绝不会掌柜的失望。做我这一单生意,抵你一年进账。”
摊子外传来脚步声,巡逻的兵士刀刃反射出了寒光,江风的眼睛在刀光下一闪。
她轻轻动了动眼珠:“很划算的生意,但我得问一句,你买战马是为了什么?”
知云道:“战马自然是要送去疆场的。”
江风还有顾虑:“大义凛然的理由,但此事风险太大,官府明令禁止了不准和突厥、契丹两族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