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阳光明媚,枝头有隐隐的绿雾,被浅金色的晨光照着,更显仙气缥缈。
定下章程,赵云惜便回房开始准备。
春日出游,必然少不了风筝和吃食,她都带了。
蒸了胡萝卜丝和茼蒿,又备了酸梅汤,她想了想,烤了曲奇饼干和蛋挞,还有布丁、姜汁撞奶。
能想起来的都做了。
食盒被装的满满当当,满满三大提,足够几人吃了。她把春装翻出来,瞧着漂亮精致的刺绣,畅想一番穿上后的美丽蜕变,想想外头的寒风,还是作罢。
年纪大了,得养生。
她还想和白圭一起,携手破百岁。
“娘,带点果脯蜜饯吗?”顾琢光软声问。
“带!”赵云惜扬声回:“瓜子果干也带一点。”
顾琢光便开始整理这些,摆得整齐干净。
几人去租了马车,套上车,就往城郊去了。
光是一出门,就能闻见春光气息:小鸟的鸣叫,青草、鲜花,和煦的暖风。
出城的人不少,大家喜气洋洋,都是对春日风光的向往。
等到了城里的油菜花地,几人找了一片平坦的河提,就在柳树下,铺上桐油布,将食盒压在几个角上。
赵云惜拎着风筝,突然发现,没有放风筝的人了。
叶珣年逾而立,身子又弱,显然不是跑跑跳跳的体格。
白圭今年二十有四,素来沉稳端庄。
赵云惜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顾琢光,像是看向全村唯一的希望,她摸了摸鼻子:“你放吗?”
顾琢光托腮,调皮回:“娘亲看我像是能在室外活泼开朗放风筝的样子吗?”
赵云惜懂了。
“没事,我来。”她一身牛劲。
赵云惜起身去放风筝,叶珣看了,就也起身,帮她在后面拖着风筝往上抬。
“飞了飞了!”春日风大。
一扬起来,顺着风就起飞了。
赵云惜抖了抖风筝线,抬眸望着风筝在天空中飞,不由得笑出声来。等风筝没什么力气了,再拽一拽线,风筝就飘得更远了。
“走吧。”两人放风筝,走着走着就远了。
将风筝线拴在低矮的小灌木上,赵云惜立在河提垂柳旁,懒洋洋地望着远方。
叶珣沉默地立在她身后。
一动不动。
风吹过,赵云惜这才回眸,温和道:“你惊才绝艳,素来稳重,却一直压制自我,委屈你了。”
叶珣目光定定地望着她:“跟着姐姐,不委屈。”若没有她,他不敢想自己会陷入怎样的沼泽泥泞。
赵云惜便没有多说。
世事无常,并非每个人都拥有幸福美满的原生家庭,当能为自己负责后,人生便是自己的了。
为了给小夫妻让出时间来培养感情,她真是操碎了心。
谁知——
“娘,喝水吗?”张白圭捧着酸梅汤的罐子,正好奇地看着她。
赵云惜瞪眼:“喝!喝!喝!你娘要渴死了!”
张白圭歪头:?
叶珣顿时轻笑出声。
他接过坛子,倒进小碗喝了一口,忍俊不禁:“甜丝丝的,微酸,滋味极好!”
赵云惜扶额。
想来也是,张居正的一生,都跟政治绑在一起,还真没什么情爱红颜。
张白圭本来很得意,他给娘亲送水,定然会夸他,结果被怼懵了。
“哼。”赵云惜拽起风筝,抬脚就走。
赵云惜回去后,和顾琢光并排坐在桐油布上,两人分吃着果脯,闻着独属于油菜花的味道,她慢条斯理道:“挺好。”
罢了,没开这个心肝眼儿也正常。
她幽幽一叹。
几人索性坐在一起闲聊。
不管说什么,赵云惜都能接上话。
张白圭感受到了幼时被压制的熟悉味道。
他小时候就是这样,不管学了什么新知识,娘亲都能接上话。
现在他长大了,手不释卷,没想到还是这样。
“娘,你有什么不懂的。”
“背课文。”
她就笼统学了四书五经,和他们的学识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饼干?”张白圭咬了一口曲奇饼干:“又酥又香,上面还有葡萄干?”
赵云惜笑嘻嘻道:“怎么样?是不是酥脆香甜?”
吃起来就香。
叶珣在吃蛋挞,酥酥的外皮,和甜甜的蛋羹,上面还放了一勺樱桃酱。
很香甜。
赵云惜颇为得意。自制的蛋挞酥皮很费功夫,她劝自己好半天才做好。
顾琢光不动声色地连吃两块蛋挞,这才去吃曲奇。
香甜却不腻,糖量放得刚刚好。
再喝一口酸梅汤,简直舒服坏了。
叶珣也跟着多吃了两口。
晒得有些燥热,能有一口微凉的吃食,瞬间舒爽很多。
赵云惜看着他们吃就高兴。精致好看又好吃,太适合春日野餐吃了。
“张居正?”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几人看过去,就见是高拱带着娘子,正闲步而来。
几人连忙起身打招呼。
互相寒暄过,这才一道坐下。
高拱乐呵呵道:“恭喜恭喜~”
张白圭也连忙回:“同喜同喜~”
两人一同升为右春坊的右中允,估摸着要去给裕王做老师,往后还要长时间的相处。
两人互相寒暄,交流了一番关于右春坊的情报。
而此时,赵云惜将自己带来的小食推上前来,笑着请二人尝尝。
高拱相貌斯文俊秀,身量颀长,他妻子却有些平凡,但眼角眉梢透出来几分才情知性,不疾不徐地说着话,让人处起来很舒服。
“张夫人,尝尝我的手艺。”赵云惜听见介绍说她姓张,连忙寒暄:“跟我夫家是本家呢,他也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