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敏轻轻靠在瓜尔佳氏怀里,眼中微微湿润:“额娘放心吧,就是以前也没人斗得过女儿,更何况如今呢?而且承瑞和赛音察浑长大了,已经懂的保护额娘了,您就安心享清福吧!”全天下除了康熙,又有谁能给她气受?不过额娘拳拳爱女之心,她自然不能辜负,那些烦心事就无需让老人家跟着操心了。
“你呀,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学着人家又哭又笑的,也不怕人家笑话你。”郭尔罗斯氏对着瓜尔佳氏笑骂一句,转而对宜敏道,“敏儿,你额娘的话是极有道理的,如今你的地位已是大清女性的极致,接下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稳固自身,好好地将孩子们培养成才,后宫的女人若是做妖必须毫不留情地打压下去。
至于皇上那边,你原来做的就极好,张弛有度,若即若离,男人都是这样,太容易到手的就不懂得珍惜。你只需在保证自身地位的前提下,做到后宫雨露均沾,尽量平衡各大家族的利益。唯有如此,才不会被群起而攻之。虽然那九五之位只有一个,但是谁不希望当皇子阿哥的母家甚至亲家呢?将来阿哥们至少也是个王爷,对母家来说也是极大的靠山了。”
宜敏素手轻抚自己乌黑光亮的辫发,抿唇一笑,顿时美艳不可逼视:“乌库妈妈,我知道该怎么做。身为皇帝,坐拥四海,富有天下,无数美人任其挑选。我虽然对自己的姿色有信心,但是红颜易老,人心易变,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身后皇后就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后宫本是朝堂的缩影,唯有平衡各方势力,为皇帝提供助力,使自己成为不可替代的人物,这皇后之位方能坐得稳当。”
说着她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如今我花期正盛,皇上自然对我眷恋深重,但是十年?二十年呢?难道我还能一直保持这般容颜不老吗?到时候怕不是要被当做妖怪对待了?更何况,天天对着同一张脸,便是天仙美人也要看腻了,何况是拥美无数的皇帝呢?所以我不会傻到去计较后宫进了多少女人,相反我还要让后宫花团锦簇,变成一个乐不思蜀的温柔乡,集齐各色美人,温柔的,娇媚的,泼辣的,英气的,清冷的,热情的,什么样的女人都来一些,让他尝遍所有珍馐美味,到时候才不会因为某一道突然出现的佳肴而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可不会忘记康熙中晚年后宫出现的几个女人,若非四妃联手死死压制,恐怕还真有可能被后来居上,临阵翻盘呢!
郭尔罗斯氏闻言大笑了,连连点头夸赞:“好孩子,在这方面你可比你额娘通透多了,想当初你额娘可没你这般看得开,为了女人的事与你阿玛那也是时不时要闹一上闹。直到年纪都大了,这才慢慢安心过日子。不过我有些丑话要说在前头,虽然你心思通透,不曾为感情所迷惑是好的,但是这世上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戏演的再真,终究也是假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皇帝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你这点小心思连我都能看出来,天长日久之下难保他不会察觉,这些年来他日理万机,为了掌握朝政、天下归一殚精竭虑,心思分散过多才没看出不对。但是以后便不同了,从这次的封后大典就能看得出,皇帝对你确实是动了心思的,而动了真心的男人是最敏感的,有心无心,他甚至无需用眼睛去看,单凭直觉就能感应到,这也是你未来最难办的一点。”
宜敏面上一僵,明亮的眸子顿时暗淡了一瞬,她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这些年她为何千防万防,时刻绷紧了弦?不就是害怕自己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进而让康熙察觉到不对劲,她还不能失去皇帝的宠爱。只是让她对康熙动真情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跟皇帝谈感情?那是自觉坟墓。一个动了情的女人是不理智的,一旦感情用事,就容易行差踏错,而后宫是最容不得丝毫差错的地方,她宁可终日带着面具,也不想去冒任何一丝风险,更何况对康熙她早已心如死灰,何来动情之说?
第219章 封后大典(五)
宜敏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对着郭尔罗斯氏轻笑道:“承瑞和赛音察浑都已经长大了,我与皇上勉强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总不至于还像少年男女一般蜜里调油?日后不过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罢了。尤其等承瑞、赛音察浑相继大婚之后,就要正式入朝议政了,到那时皇上怕是也无心与我亲近了。”她心中嗤笑,与康熙谈感情,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在他最为年轻稚嫩的时候,尚且不曾发现枕边人的真情假意,难道未来老奸巨猾的时候就有真情了?
不过这些她不打算与郭尔罗斯氏掰扯,毕竟这位出身蒙古,就算人老成精也不过是多了生活的阅历和智慧,论后宫的心机手段她还不够格指点自己。她所说的最大难关早在入关之时就存在了,年轻人感情用事的时候最容易动真情,也对爱人的心思最为敏感,她这十四年来拿出了最大的努力,付出了所有的心思来经营与康熙之间的感情,但是他从未发现自己的异常,她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真心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啊!
他所有的心思都给了大清社稷,最深的执念唯有那九五之尊的皇位,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朝政之余的调剂品,皇后也好,贵妃也罢,若能帮他平衡后宫势力,助力朝堂党争,那便是贤内助。如今他处于年富力强之时,正是雄心勃勃,一心要平三藩、收台湾的时候,如何会去注意一个女人是不是真心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