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的事交由金銮卫。
等拿到了证词之后,皇帝面沉如水,端坐首位,下首跪伏着的人挺直背脊,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离镜安安静静地坐在皇帝身边,身后则是站立着的负苍。
“延儿,朕自问对你不薄,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吗?”
皇帝话语中满是失望,抬手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
茶杯撞击在地面,碎成好几瓣,弹起的碎片在上官延侧脸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上官延却无动于衷,面对皇帝怒火,他抬眸望了一眼离镜,而后低头不语。
“说话啊,上官延,朕给了你荣耀,给了你体面,朕不顾大臣阻挠为封你为燕王,只为让你能够尊贵地,坦荡地活着,不被任何人指指点点。你的母亲是朕的胞妹,朕没能及时发现她的处境,没能护好她,朕想着,朕总得将她的孩子护好了,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朕,对待朕的吗?”
皇帝是真的伤心,他的背脊莫名有些佝偻了起来,精气神都比以往更弱,人也肉眼可见地让人觉得变苍老了许多。
离镜没有预料到皇帝对上官延的感情这么深厚,眼看着皇帝因为上官延而大受打击,离镜看向上官延,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可言。
第166章 女帝的自我修养56
“明珠~”
从事发到现在,上官延终于开口,却是百转千回欲言又止地唤了一声离镜的封号。
“住口,事已至此,你竟还妄想借由你表妹对你的感情为你说情吗?上官延,若非看在你生母的情分上,朕甚至不会将你单独唤到此处私下审问,而是直接派人将你送入天牢,你但凡有丁点知恩图报之心,都该生出做下此等恶事的悔意!”
上官延抬眸:“我没想对您下手,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想让我退位吗?退位之后把皇位传给你?让你来做这个皇帝?”
上官延无话可说,他确实是这般打算的。
皇帝长叹出声,“是朕不好,朕不该念着血肉亲情,将你抱入皇宫养在身边悉心教导,朕该送你去和你生父团团圆圆的,好在,朕现在醒悟也不算晚。”
上官延瞪大眼,“不,舅舅,我对生父没有丝毫感情,我是您一手带大的,在我心中,您等同于我的生身父母。”
“朕等同于你的生身父母,于是,你便秘密安排了人手想要刺杀朕吗?那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舅舅……”
“从今日开始,我不再是你舅舅了,我就当平阳肚子里的孩子,死于腹中,从未出生过。”
皇帝神情淡淡,甚至都不自称为朕,上官延彻底地慌了。
他想过自己如果失败会是什么下场,他想,无疑是被皇帝舅舅厌弃,从皇帝舅舅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可却不会危及生命,或许会被软禁府中,从此成了一个吃喝不愁,但也仅限于如此的富贵闲散王爷。
可上官延从未想过,一旦失败,他竟然就失去了皇帝舅舅这个对他最好最推心置腹的亲人。
“明珠,明珠你帮我说说情,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让舅舅软禁我,监禁我,罚我终生不能出府……就是不要不要我,不要说当我从未出生过,明珠……”
离镜目光冰冷,在她冰冷的目光中,上官延忽地自嘲一笑:“是了,我忘了,忘了你已经不再偏爱于我,明珠,付出去的感情,真的能说收回就收回,毫不留恋毫不拖泥带水,一点不剩吗?”
离镜语气轻柔:“当然不能。”
负苍手指微动,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离镜。
闻言,上官延面露喜色:“我就知道,你曾爱我入骨,怎么可能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明珠,嫁给我,我们一起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去过平淡幸福的生活好吗?”
皇帝额角青筋跳动,企图刺杀他不够,还想诱拐他的宝贝女儿?上官延……真不愧是上官家的种,即使他悉心教养付出一腔真心真诚待他,依旧养不熟他的狼子野心。
皇帝暴怒出声之前,离镜先一步开口:“不好,我为什么要跟你浪迹天涯?你意欲弑君,犯下诛九族都不为过的大罪,还要我和你一起成为罪民,舍弃我的身份我的地位我所拥有的一切,陪你离开,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该不是话本看多了脑子也被同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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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二更兽的第三天
第167章 女帝的自我修养57
不等上官延失望恼怒,离镜接着道:“况且,父皇母后待我如珠如宝,即使是我真的爱你,你凭什么会觉得,我和你一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会舍弃爹娘跟着一个男人说跑就跑,丝毫不顾念父皇母后的感受?”
上官延:……
他眼里的光逐渐熄灭,直至心如死灰。
“带下去吧,剥夺爵位,贬为庶民……发配边疆,便送往南边,让他和族人团聚,毕竟,上官家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皇帝叹息着,懒懒地挥了挥手。
金銮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堵住上官延的嘴,将其双手反剪,押着人离开。
上官延来的时候,皇帝没有声张,只知道他被皇帝传话,却不知道皇帝为什么找他传话。
被押走的时候却没为其遮掩,随行大臣权贵都看到了燕王被押下去的一幕。
不等他们各种猜测,圣旨到了。
上官延企图弑君,被剥夺爵位,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听完圣旨之后,一群人尽皆静默,而后不知是谁轻轻说了一句:“陛下对上官延真是格外开恩啊。”
其余人一听,可不是么,这都能保住性命,和前朝时参与皇子党争失败的皇子一个待遇,皇子能保住性命,那是因为人家是皇帝的亲儿子,可上官延竟然也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