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黛倒吸口冷气,想默默退出去,当做自己没来过。
林婶子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冷声冷气的,“装贼呀?躲在门口不进来。”
林青黛讪笑,“婶子,这不是看你正忙着呢吗。”
林婶子扭了扭脖子,捶捶老腰,“忙啥忙,人老了得多松动筋骨,正巧魏小子好心,让我这老婆子有点人气儿。”
魏奋斗哭丧着脸,“婶子,您就饶了我吧,让我回自己屋里住,成不?”
林婶子眼皮一塌,变成嘲讽脸:“哪个房子写着你魏奋斗的名字了?”
魏奋斗嘴角一抽,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政委。
顾政委一哂,他何时见过魏奋斗这副怂样?可惜他也不敢触碰林婶子的威严,只能错过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林婶子呵了声:“别用你那牛眼睛算计了,不嫌冷啊,赶紧进屋里躺着去。”
说完,又转向林青黛,“小灿和小云她们几个出去玩儿了,等会儿自己能回家,你回家等着就成。”
林青黛点头,“那就谢谢婶子这段时间照顾小灿了,改天我再上门。”
林婶子含蓄点点头,“回家跟小丫头学学拼音,人家八岁小孩儿都学会了,你还什么都不会呢,丢不丢人。”
林青黛嘴角一抽,她又没学过,上哪儿会去?
林婶子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眯着眼,“我没教你认字儿,你都会。学拼音还能难倒你?”
林青黛封住嘴,不敢说话,飞快跑回自己家。
谢渐鸿奇怪,“有人追你?”
林青黛干笑,“没,有点冷。”
谢渐鸿看了眼窗外嫩绿的草地,煞有其事点头,“嗯春末确实很凉。”
林青黛一惊,已经春末了?她竟在这里度过了小半个冬天和几乎一整个春天。
抬眼望去,远处的柳枝招展,田野间绿意盎然,轻嗅,是生命撒欢奔腾的气息,轻快的很。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关注过身边的景色。
抬步出去,林青黛才发现,原来不穿棉袄早就不会冷了,手和脸也能随意沐浴阳光,很温暖的阳光,天真的很蓝。
比上辈子蓝。
世界真的很大,比上辈子的方寸小院大很多很多,她想象不到的多。以前常听人说井底之蛙,她从不觉什么,如今想来,方解其中意。
隆冬至夏,只要一眨眼的功夫。
谢渐鸿也跟着出来,目光投在林青黛身上,她穿着青灰色衣裳,和许许多多的嫂子打扮相差无几。春风微醺,黝黑的发辫偷溜出几根调皮的发丝随风共舞,他突然道:“嫂子,半年快过去了,以后穿点鲜亮的衣服吧。”
林青黛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谢渐鸿错开目光,声音发闷,“鸣哥……已经去了很久了,你不用守孝了。”
林青黛突然想起,之前汪翠兰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拿重孝搪塞的事。大冬天她不喜欢出门受冻,别人也不上门,想来也是因她重孝在身。
那时的重孝搪塞是假,她意在谢渐鸿。
现在的衣着素净也不是为了守孝,而是这个年代的底色。
现在和以前还是不同了,女子丧夫,不必守着贞洁牌坊,可以随意改嫁,林青黛抬头看向谢渐鸿,目光坦荡,“嗯,你说的对,我自由了。”
经历许许多多,看了许许多多女性,林青黛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她,自由了。
不必依附男人活着的自由,她现在能绣花赚钱,足以养活自己。
不必非要嫁人生子,这个社会虽然对女性有枷锁期盼,但她可以毫无顾虑。
不必躲在大宅院羡慕外面的世界,现在她的脚,有选择方向的自由。
千百年时光的穿越,她找到了这场奇遇的意义。
她想看看,这个世界,还能快进成什么样子。
谢渐鸿只觉得林青黛笑得很轻松,也很奇怪。她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之前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是砧板上待价而沽的肥肉,现在的眼神,就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眼,像是风过无痕的撩拨。
没有任何不同。
但他心里不痛快。
忽略心底的怪异,谢渐鸿转移话题,“嫂子,我伤口有点痒,能帮我换药吗?”
谢渐鸿可没忘记,林青黛是打算离开这里的,他还没想好怎么挽留,只能经常麻烦林青黛,让她觉得他是个需要照顾的人。
孰不知林青黛心里也犯嘀咕呢,她总觉得谢渐鸿变娇气了。
以前在医院不需要林青黛帮忙换药,有医生护士看着,洗澡上厕所有顾政委扶着,现在只能她帮忙。
谢渐鸿伤习惯了,没觉得赤裸上身,别人给他换药有什么不对。
林青黛则是馋谢渐鸿的大胸肌很久了,为男人换药这件事更是期待已久,眼睛都亮了。
眼睛黏在谢渐鸿身上脱不下来,手指真长,看起来很有力,他开始解扣子了,宽厚的肩膀、匀称流畅的线条,凌乱的疤痕都充满男人味,后背交叉绑着绷带,更是种别样的韵味,林青黛不由自主吸了吸嘴唇。
马上就能看到窄瘦的腰了,男人的腰能说明很多问题,比如说……咦?怎么停下了?腰呢?
目光上移,欲求不满地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林青黛的脸,唰得下红了。
谢渐鸿本来打算全脱的,可总觉得如芒在背,回头就对上林青黛“馋”的表情,他动作一顿,剩下的衣服非常暧昧的,半遮半掩。
林青黛:“……那个,你后背挺多疤的,呵呵。”
谢渐鸿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原来嫂子在看疤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