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嘉嘴里说着‘我们藏得很差吗’,拽着钟子晴从院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细嘉也作贼心虚地跟在两人身后。
子晴拍了两下手,抬起左脚,啪地踹开了紧锁的院门。
五人进入院内,换上事先准备好的鞋套和一次性手套后,才走入了楼里,一股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
楼里比楼外还要寂静,只能听见呼吸声和鞋踩在地砖上的嘎吱声。
大嘉熟门熟路摸到三楼卧室,啪地打开吊灯,只见季思福双眼紧闭,脸颊潮红,平躺在双人床上。
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半杯白水和一瓶打开的安眠药。
“师父!”大嘉三两步冲上去,将季思福搂在怀里,伸手摸向他鼻下,松了口气,“有呼吸。”
季思福悠悠醒转来,刺眼的强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师父,肥波死了,你的配枪被发现在现场!”苏佩珊来不及阻止,大嘉便将案情讲了出来。
季思福瞳孔骤缩,抬手摸向腰间,眼中的震惊转瞬即逝,迅速恢复平静。
“嘀嘀嘀,”苏佩珊的大哥大响了,她接通电话,眉头越皱越紧,“军械鉴证科回复,来福线测试显示,杀死肥波的那颗子弹,是季sir的配枪发出的,而且,枪上只有季sir的指纹。”
蹲在床边的钟子晴一时呆住了。
季思福脸色铁青,“是我,是我杀了肥波!”
第101章
我是凶手(小修)真相?你去地狱慢慢……
不用经过斗智斗勇的排查、蹲点、审讯,嫌疑人即认罪,换做另一单案子,钟子晴一定好开心,如今她却无比希望这只是熬夜太久、精神失常产生的幻觉。
“季sir,你……你真的杀了汪飞波?”季思福的话太过惊人,苏佩珊手中的大哥大啪地掉到地上,外置天线同电池都摔了出来。
“师父,你酒没醒不要乱讲话啊!”大嘉抓着季思福的双肩晃了晃。
细嘉三两步跑出去,接回一杯冰水塞到季思福手里,“师父,饮杯水先,没做的事不要乱认。”
季思福将玻璃杯放到床头柜,口中不断喷出酒气,“的确是我杀了肥波,你们带我回警署落案吧。”
“季sir,你为什么要杀汪飞波?我需要合理的解释。”苏佩珊见季思福脸颊通红,微微皱眉。
季思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眼球转动了两下后,他开口解释:“之前肥波数次用假新闻折辱我,我表面都装大度,一笑而过,实际心里一刻没忘。我太太长年缠绵病榻,我告诉自己,忍就当是替她积累功德。”
“可没有用,”季思福苦笑着摇头,“如今我太太仙逝,我孤家寡人一个,饮酒后越想越生气,一时热血上头,杀了他。”
“就因为这个?”苏佩珊不相信季思福蹩脚的杀人理由。
“师父,肥波他明明每次针对的都是许sir不是你,你怎么可能因为记恨他而杀人?”因为信息过于震惊而沉默不语的钟子晴终于忍不住质问。
季思福抬眸,见子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他抿抿嘴,“你来得晚,其实肥波过去把CID的人都编排过,我也不例外。”
大嘉同细嘉低下头默认,“肥波过去为了销量,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是你来了之后,他才慢慢改掉的。”
钟子晴想不明白,上次他们误会肥波中伤师父,许sir气得火冒三丈要打上门去,师父都一点不生气,反而阻止许sir。
一个人的性格为何变化如此之快?
难道过去种种都是假象?
“季sir,你不像是会因为一时之气而行凶的人。”苏佩珊显然同钟子晴想法相同,她死死盯着季思福的双眼,想要找出点漏洞。
“因为有酒,”季思福哈出一口热气,自嘲道,“酒壮怂人胆,饮酒之后,人总是会做一些平时不敢干的事。一楼餐桌有空酒瓶,不信你们可以下去查。”
苏佩珊扬了扬下巴,“阿广。”
程广应声而出,噔噔噔顺着楼梯下到一楼,片刻之后,他提着两个空酒瓶回到
卧房,“珊姐,季sir没讲大话。”
“两瓶威士忌?”苏佩珊接过酒瓶,狐疑地看向季思福,“有人同你一起饮酒?”
季思福目光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当然没有,我最近酗酒,谁知越喝酒量越大,一瓶喝不醉,索性开了第二瓶,有什么问题?”
“季sir,你五十几岁的人,竟然能连喝两瓶700毫升的威士忌?姑且算你身体好,”苏佩珊继续问道,“你杀人之后把配枪扔在一楼的垃圾房又怎么解释?故意的?”
“杀死肥波之后,我越往下走越后悔。我也是做CID的,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迟早会被你们查出真相。”
“我索性随便把枪一扔,回家之后吃了两片安眠药睡下,谁知道你们这么快找上门,”季思福叹了口气,“我如今形单影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算我赚……”
季思福的嘴不停地张开又闭上,钟子晴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师父一定在讲大话,他怎么可能杀人啊!
一个领她入门、一点一点教会她查案规矩的资深探员,一个因为下属在行动中去世而自责、内疚十几年的上司,一个因为害怕徒弟受伤、日日求神拜佛的师父,一个勤勤恳恳为警队服务几十年,半辈子都奉献给市民的警员,一定不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查案时习惯持不同观点辩论的子晴同大嘉,头一次意见一致,在对方眼中读出了同一句话。
师父,绝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