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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80)

贺海楼乐意当着众人的面多叫几个‘小舟’,他一边琢磨着搞死卫祥锦真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一边说:“既然顾和卫能成为一家人,那顾和贺也是——”

顾沉舟立刻出声打断贺海楼的话:“汪少,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一旁看热闹看得都入神了的汪荣泽连咳两声,说:“顾少去吧。”

这下顾沉舟真是一眼都不看贺海楼,直接推开包厢的门离开了。一离开包厢,顾沉舟一边往洗手间走去,一边拨了个电话,只冲那里说了“按计划动手”几个字,就直接挂掉。接着他也没有再打算回去,给汪荣泽发了条短信之后就直接下楼拿车离开。

一个多小时后,同样无聊的贺海楼和汪荣泽和平友好地分手了。他们各自分开,分别去停车场开车,但在停车场里,贺海楼看着自己的白色保时捷,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经理早在贺海楼下来的十分钟前就到了,那时候摆在他面前的是一辆被人敲碎玻璃和车灯,敲凹车身又划花车漆的车子;而十分钟后的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成了一辆被砸的车子,一位不好招惹的车主,还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子哥。

值班经理真的想要泪如雨下了,她不住地冒着汗,赔着笑说:“贺少,这是我们管理的问题,管理的问题,我们一定全额赔偿,您千万包涵着些……”

但出乎众人的意料,贺海楼似乎没有太多的愤怒感。他看了看自己的车子,又问:“有拍摄到对方砸车的画面吗?”

“这个有,这个有!”经理迭声说,“贺少您要看看吗?那些人都套了头——”

“不用,”贺海楼摆摆手,“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一个半小时前?十分钟之前?”

“十五分钟之前,我们看监视的人马上赶下来,但是车子已经被砸了……”

“掐好了时间啊。”贺海楼嘀咕一声,接着唇角就浮现出一点笑意来。

旁边的经理和同行的公子哥看得一愣:难道这是怒极反笑?

但事实上,贺海楼确实不太生气,他就是没有想到,顾沉舟居然会做这样的……怎么说呢,单纯发泄的举动?

“算了,”贺海楼摆摆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混闹着玩呢,你们把这辆车拉走吧。”

经理:“那赔偿……”

“我和自己兄弟闹着玩的,跟你们金莎有什么关系?”贺海楼头也不抬地说,打开车子从驾驶座里取出了一个跟顾沉舟有八分相似地串竹签上的泥人,又把房子的钥匙拿出来,就直接说,“行了,车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你们都处理掉吧。”

原本以为很难办的事情出乎意料地快速解决了,经理连声感谢,亦步亦趋地跟在几位公子哥后面,甚至还听见旁边有人对贺海楼笑道:“贺少,这次的事是顾——”但话说到一半没没有了下文,经理好奇地抬头看过去,正好从侧面看见贺海楼渗人的眼神。

贺海楼看了看说话的人,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被砸的是我的车,我都没有说话,你急什么呢?”

说话的人讪讪笑了,当自己是个蚌壳把嘴巴给紧闭了起来。

有了一个舍己为人的先锋死在沙滩上,其他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自然一个个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分开走了。

贺海楼跟众人分手,直接打了一辆车回家,走到一半想了想,又吩咐司机拐去另一个地方——是那套用于S.M.的房子。

几天不见,这套房子里的摆设又有不同了。那些刺眼的颜色和各色器具自然还在,但除了这些之外,还多了贴在墙上、密密麻麻、许许多多的另一个人的不同的照片。

贺海楼从吧台上拿起剪刀和丝线,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支泥人系好了绑到窗户前,在这里,已经绑了有好几个衣着不同神情迥异,但面孔都一模一样的泥人了。

他噙着微笑推开窗户,风敞开的窗户灌入,将悬在窗前的泥人吹得四下摇晃。那些缠绕在泥人身上的线,要么圈在泥人的脖子上,要么锁住泥人的四肢,还有一些更密密匝匝地环绕在泥人躯干上,将其牢牢绑住。

他伸出手指,从泥人的面孔往下滑,滑过泥人小小的脖子,再滑过身躯,再滑过四肢——然后狠狠插穿泥人的身体!

“不会太久的……”贺海楼自言自语地说,抽出手指,任由面上带着笑容,胸腹处却穿了一个大洞的泥人在空中打晃,自己则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你们准备准备,我有事情叫你们去做。就在几个小时之后,知道天香山庄吧?……”

58、第五十八章 渣渣们的世界②

夜深人静。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到了凌晨三点的位置,路灯还在幽幽发亮,小巷子里蹿出一只猫来,街上偶尔会飞驰过一辆汽车,网吧里数个夜猫子红着眼睛盯住屏幕,精神或抖擞或亢奋地打着游戏——这个城市还没有陷入完全的沉睡,但大多数人,确确实实已经陷入沉睡。

这个大多数人难得地包括了贺海楼。

他今天心情颇为愉快,因此在交代下和顾沉舟“玩闹”的项目之后,就早早洗了澡上床休息。

他睡得有些不安稳,有时候会不自觉皱皱眉,有时候会因为碰到留在床上的道具而挥舞一下手臂或者翻个身子,还有时候会因为夜晚冰凉的空气而稍稍蜷起来,但他还在沉睡,一直到搁在床角的手机突然用力震动起来!

“嗡嗡嗡——”

“嗡嗡嗡——”

震动声跟音乐一起响起,贺海楼立刻从梦中惊醒,他拧起眉头,先抬手遮了遮眼睛,才抬起手臂去摸发出响声的手机,中途还差点把手机打到地板上。

铃音坚持不懈地响着。

贺海楼半闭着眼,嫌手机屏幕上的亮光刺眼,连看都不看,直接接起来说:“他.妈.的你最好有正事——”

“贺少!”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急又短,“出事了,天香山庄那里出人命了!”

贺海楼瞬间睁开眼,黑暗中,手机屏幕透出的微光清清楚楚地照出他脸上的惊愕:“你说什么?”

时间倒退回半个小时前。

凌晨两点三十分。

除了在国外求学的第二年到第三年的开头,生活一向规律的顾沉舟很少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他在等人。

令人满意的是,他等的人没有让他等太久。

“顾少,人都在这里了。”天香山庄背后的树林里,一群人站着,一群人趴着。

森林里独有的阴郁给呆在这里的人都蒙上了一层影影绰绰的雾障,离开数步,彼此的面孔就看不清楚了。

顾沉舟站得比较远,还比较高。他就站在天香山庄的木台阶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地上的一众人。接着他冲面前站着的人点点头。

说话的男人立刻心领神会,给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对方低“是”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回身走进森林,从几步外的一株大树下拖出一个大麻袋,一直拖到人群中间,蹲下身松开麻袋口的绳子,招呼了站在旁边的人一声,就有一个负责拿手电筒照明的人出列,将手电筒咬到嘴里,蹲下身和拉麻袋出来的人一起,一人捏着麻袋的一个角,将里头的东西抖出来。

那是一个立体长方形和立体圆形的结合,长方体的四周还粘着四个圆柱体,现在它们正以一种似乎整齐又似乎凌乱的姿势摆在地上——显而易见,这是一具尸体,都有些僵硬了。

尸体的出现让地上趴着的几个人都有些骚动,但立刻就被周围站着的人一人一脚,狠狠踹了回去。

领头的男子揪起其中一个人的衣服,拿着一枚沾血的铁棍就要往他手里塞。

被提起来的男人猛地挣扎起来,一腿斜掠起来踢向领头人的腿弯。

黑暗中,领头人似乎轻蔑地挑了一下嘴唇,抬手就一棍子砸到男人脑袋上。

男人整个都趔趄了一下,领头人又抓着铁棍挥舞手臂用力往下砸,几下之后,被打的人就彻底滩在地上不能动了。

领头的男人这才弯下身,一一掰开对方握得死紧的手指头,将棍子晒到地上的人手里,将其在对方手指上蹭了好几下,也不管地上的人是不是握住了,就直接站起来。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顾沉舟拿出电话拔了个号码,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清醒:“是陈局吗?我这里除了一点事情,你找些人过来一趟……对,不是什么大事,我没事,”他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这里出了一桩人命案了。”

十五分钟后,警车拉响警笛,在城市中飞快地招摇地排成一列向郊区驶去。

二十分钟后,贺海楼在警察局里的钉子发光发热发挥自己最坚实的作用,在到达现场的那一刻,就将最新情报电话传给了贺海楼。

四十分钟后,贺海楼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下楼飙车,只花了三十多分钟的时间,就来到天香山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