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这一口,停了好半会儿,那只垂在腿侧夹着烟的手,修长瘦削,即使在偏暗的光影里,都好看得不行。
连廊拐角处走出两个女生,手挽着手朝这边过来,裴知悯木在原地,不知该不该提醒他。
女生愈来愈近,她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正想开口时,她们走上了这一侧的楼梯,她登时松懈下来。
祁砚寒抽了两口解烦,就掐灭了烟蒂,转身看见她,怔了一下。
“我不会说的。”裴知悯脱口而出就是这句。
祁砚寒无声一笑,从黑暗里慢慢走出来,面前的女孩子往后退了一步,紧抱怀里的卷子,嘴巴抿得很紧,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的紧张和慌乱显而易见,当然,真诚也有。
她这表情,怎么说呢?像是电影里撞破坏人干坏事要被“杀人灭口”一样。
祁砚寒低低笑起来:“你说了我也不怕。”
裴知悯咬了下唇,提醒道:“你下次换个地方吧。”
他垂眼看她。
“顶楼天台这个点基本没人,你可以去那儿,”裴知悯小声说,“被发现的概率小点。”
祁砚寒顶了下腮帮,笑得意蕴不明。
裴知悯拘谨地站在原地,外边起风了,呼呼地刮进来,初冬的冷风穿过走廊,只听他道:“走吧。”
楼梯间安静无声,他们并排走着,冷冽的空气里,浮着一层淡淡的烟草气味,在这样独属于他们的时光里,裴知悯有几秒钟的沉溺。
祁砚寒瞥见她拿着的那叠答题卡,一眼认出来了自己的。
“这张是我的。”
“是吗?”裴知悯佯装才看见的表情,说,“老师让我们给各班送过去。”
事实却是
她专门找出了他的答题卡放在六班的最上面,男生的字写得潇洒飘逸,大题他全都做了,裴知悯还瞧了眼最后那题,数字和答案一样。
“我做对了吗?”祁砚寒故意逗她。
“哪一道?”
他随意指了一道大题:“这个。”
裴知悯看了眼说:“对了。”
“你会?”他问。
“不会。”
他轻轻一笑:“那你怎么确定我的就是对的?”
裴知悯实话实说:“我刚刚对了答案。”
祁砚寒面露了然神情,又问:“考得好吗?”
“一般,”她音调又小又闷。
“日子还长,”祁砚寒难得说了句好听的话,“加油吧。”
裴知悯低下眼,弯起嘴角轻轻“嗯”了下。
六班的那摞答题卡最后被他带了回去,她的处心积虑也算没有白费。
几天后成绩出来,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大家都见识到了厉害,再不在跳着脚玩,老老实实地学习着,课余的打闹越来越少,桌上的书越堆越高。
高三上的期末考是九省联考,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复习,空气里都是“卷”的味道。
裴知悯画的那张稿子本来计划十月面世,中途因为印刷厂的缘故,挨到了十二月才刊登上市。
复习周的某天上午,喻书拿着一本杂志下楼,在七班外面望,那会儿裴知悯去厕所了,她没找到她人,却和喻臣先碰见了。
“少看点这种无聊的书,”喻臣瞥了眼那花哨的封面,“脑子就是这么看坏的。”
喻书忿忿地瞪他:“你懂什么?”
喻臣跟她抬杠:“你懂?”
“比你懂,”喻书给了他个白眼,她扬了扬手里的杂志,“这里面我有人脉。”
喻臣蹙了蹙眉头,看了眼书,又看了眼她,手插在兜里走了。
气得喻书在她背后打了一套军体拳,不多时,裴知悯回来了。
“找我有事?”她问。
“裴大画师,可以啊,”喻书拿出杂志,“画的稿都到我们学校了。”
裴知悯谦虚地笑了笑,这段时间忙,她的样刊没去拿。
“你买的吗?”
喻书摇摇头:“我同桌的。”
说完,她指了指外面的天,特诚恳地问她:“你能看见星星吗?”
裴知悯无奈:“现在还是白天。”
喻书手张开搭在额头上方,遥望天际,“那我怎么恍然间看见了明星呢。”
裴知悯想她肯定是用眼过度,出现了幻觉。
“阿书,”她郑重地拍了拍肩,“你该补补觉了。”
“有啊,”喻书的那只手画了个半圆,搂上她的肩,“一颗插画届冉冉升起的新星。”
裴知悯看着远处淡蓝色的天,温温笑了。
喻臣回到六班时,祁砚寒正在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找书,路过他的座位,上面摆着的那本杂志和喻书刚才拿的一模一样。
喻臣轻嗤:“你什么时候也看这种了?”
祁砚寒不明所以,看过去一眼。
“哪儿来的?”
喻臣挑眉:“这放在你桌上的,你问我?”
祁砚寒拧了下眉梢:“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别人放错了。”
“也不知道这种有什么好看的,”喻臣跟他说,“喻书还说这有她的人脉,难不成还是她写的了?”
祁砚寒嘴角扯出一丝笑:“你不去问她?”
“问肯定也是白问。”喻臣关了书,
喻臣没多待就回了位置,那本杂志还在祁砚寒那儿,他随意翻了两页瞟了眼,都是些青春故事,他没兴趣,关上书丢回了原位,等着那个放错了的人来拿。
凛冽的冬风从窗子溜进来,吹翻了两张纸,翻开的那一页,右下角有一栏小字,关于画者介绍的,上面写着——
原创插画师:远山。
第24章
命中冥冥注定的缘
九省联考在一月中旬落下了帷幕,阴雨绵绵的天气,仍然泼不灭大家的好兴致,全都跟笼子里放飞的鸟儿一样,散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