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求菩萨保佑,”苏英丢了纸巾,“今天好多人,都是求家里孩子高考金榜题名的,我排了半小时才进到殿里。”
“你也是求的这个?”
“不止,”苏英笑了下说,“但人不能太贪心,一个人就求一个就好了,不然菩萨会忙不过来的。”
“我用了你爸的名义替你求的,我则是替你外公求的。”
裴知悯了然。
苏英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个平安福,一个递给她:“这一个你带在身上,他们都说灵。”
红色的长方形布袋,小小一个,上面写着寺庙名字和“好运常在”。
苏英走向床边,把福袋系在床头上,嘴里喃喃道:“保佑我女儿高考顺利,我父亲早日康复。”
裴知悯握着那个小东西没动。
虽然她知道这世间没有神明,但如果所愿能成真。
那她就相信有。
裴知悯默默把另一个福袋系在了书包上。
六月七日,高考如约而至。
风和日暖,安静的考场上,吹过一场仲夏汹涌的风,掀起的答题卡上写满了答案。
这时考试结束铃声响了,高考就这么盛大又平淡地落下了帷幕。
考完才真是热闹,各种撕书喊楼表白的场面都有,她和喻书在操场绕圈吹风,那会儿她们好像都不知道说什么,就想一直走,青春好像就能不散场似的。
当晚,南城的夜市就热闹起来了,街头巷尾都是年轻男女的谈笑歌唱声,路边的店面在放周杰伦的《晴天》——“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这场落幕的狂欢好像持续了好久,但裴知悯没去关注,那一周她都在医院陪苏献培,老人的病情好转不少,医生说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天气很好的早上,许兰君牵着苏献培出去散了散步,回来时,正巧裴知悯拎着苏英做的早餐来了。
简单吃过饭,外婆出去清洗餐盒,护士进来给外公扎针,裴知悯坐在小沙发上看学校发的高考志愿指南书,碰见感兴趣的就折个角做个标记。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在窗户上,病房里亮堂堂的。
点滴落下的声响匀速轻缓,苏献培算了算时间,问她:“考试成绩快出来了吧?”
“嗯,”裴知悯点头,“差不多下周这个时候。”
苏献培瞟到那书封面,又问:“对专业有想法了吗?”
裴知悯嘴巴一瘪:“没有。”
这几天她都在看资料,每次看到心动的专业,上网一查,全都是劝人快跑的,以至于选一个抛一个,现在没有一点头绪。
裴知悯合上书,询问他的意见:“外公,你说我挑挑选选这么久,最后万一……万一哈,选到了一个不喜欢的专业怎么办?”
“人生就是一场探索的旅程,你学了这个专业不喜欢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出来不从事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就行了,”苏献培说,“但这四年是宝贵的人生经验,你就当多学了一点东西,技多不压身。”
“但我要痛苦四年呢,”裴知悯一手撑着脸,一手比出个“四”出来,“四年的大好时光,可就白白浪费了。”
苏献培轻轻摇头:“不会的。”
“嗯?”
“人生哪有白走的路,放心吧,”老人慈祥道,“你路上吃的苦,总有一天会得到回馈的。”
“真的?”
苏献培笑:“真的,外公什么时候骗过你。”
外公的话好像有一种治愈感,裴知悯浮躁的心总归有点平静安宁了。
苏献培:“你还年轻,未来还这么长,慢慢去发现世界,去找到自己,不着急。”
裴知悯:“好。”
阳光洒满了屋子,窗外的枝桠摇晃,有鸟儿飞向远方,叫声雀跃。
苏献培注视着外边澄净的天,畅想起来:“到时候要是你在南城上大学,
我们全家一起送你去。”
裴知悯笑了一笑:“好。”
苏献培缓缓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晚些时候,许兰君拿着干净的保温盒回来,裴知悯又陪她聊了会就回家了。
下午她在家整理房间,高中三年的书累起来比她人都高,收拾完,裴知悯人都累瘫了,出去喝了杯茶,就倒在沙发上休息。
苏英在阳台晒衣服被子,瞧见她累惨了的模样只是笑了笑。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裴知悯走进房间从书桌找到床上,掀开枕头才找到手机,一接听,喻书在电话里喊:“知悯,下午有空吗?出来聚会呀!”
裴知悯看了眼墙上的钟,婉拒道:“我等会要给我外公送餐。”
喻书忘了还有这事,她没再出言邀请,和她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苏英抱着晒干的衣服进来,随意问:“谁打来的啊?”
“喻书,”裴知悯收了手机,“让我出去玩。”
那她刚刚说的那句,应该是拒绝了。
“你去吧,”苏英边叠衣服边道,“晚上我去送餐。”
裴知悯一愣。
“脑中的弦绷了好几个月了,”苏英朝她挥挥手,“现在考完了,你去和朋友玩玩,放松一下吧。”
裴知悯笑:“行。”
她换了条白裙子,把头发扎成丸子头,拿上小包就给喻书打电话说马上过来。
出租车穿梭在城市街道上,耳畔刮过燥热的风,远方有即将落山的太阳,光景粲然。
喻书他们是在一个包厢里,空间挺大的,来了不少人,熟悉的面孔都在,当然也有不熟悉的,令裴知悯诧异的是,秦京宁也来了,就坐在祁砚寒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