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寒默了半晌,神色认真起来:“真不考虑回来?”
蒋琛倒了杯酒,笑得开怀孤勇:“再闯闯,我还这么年轻。”
“行,”祁砚寒轻轻一笑,“不行就回来,总会有出路的。”
蒋琛白他一眼:“少咒我,老子肯定可以。”
祁砚寒赔罪似的点了点头,这瓶酒喝到一半,他就没再动了,点了支烟慢慢抽着,蒋琛的酒见了底,他伸直腿,颓懒地靠在椅子上,问了两句投行的事,祁砚寒说都挺好的。
聊了一会儿,卫旭来了,带着打包的餐食,蒋琛一眼就看出了是南大美食街的那一家,从前他回来南城,经常和祁砚寒去吃,味道挺好的。
“可别说兄弟不仗义,”卫旭边摆盘还边邀功,“我晚上加完班,马不停蹄就过去排队买了。”
蒋琛招呼服务员又要了两瓶酒,对他说:“谢了啊。”
卫旭摆手道:“客气什么。”
有酒有菜,他们三个在这里边吃边聊了好久,话题从现在扯到未来又绕回从前,身后的街道,有三五个女生活泼地跑过,带过一阵风,有人回头喊末尾的一个女生:“走快点,门禁要到了。”
那女生不情愿地跟上她们,抱怨声有点大:“诶呀,怎么读了大学还有门禁呀!”
话顺着风飘过来,卫旭掩面笑了声,待她们走远,他直接笑大了,追忆起了往昔:“还是女生守规矩,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好像就没有门禁这个概念。”
另外两个人都笑了,不置可否。
卫旭喝了口酒靠上椅子,双手叠在后脑勺上,悠悠道:“我们这几个中,好像就喻书和裴知悯还在念书了吧?”
喻书读研蒋琛知道,裴知悯也读研了?
“你怎么知道?”他问。
卫旭:“她考研时,找我了解了个老师的情况。”
蒋琛觉得好笑又奇怪:“找你问?”
“对啊,”卫旭吃了口菜说,“那个老师之前在我们学校教书,后来才去的南大。”
蒋琛“哟”了一声:“没想到她会去南大读研。”
卫旭笑着接了句“我也没想到”,两人就又喝起了酒。
祁砚寒微微皱眉,她都去问了卫旭,都没想过来问就在南大的他?
那个晚上,他们喝到九点才散,冷风穿过这条街道,吹不倒一片连着一片的谈笑。
祁砚寒叫了个代驾回去,家里漆黑一片,闻霏先前说了,今晚要和几个教授吃饭会晚点回来,这个时候,方芷宜应该也睡了。
客厅亮着两盏壁灯,平缓了会儿,祁砚寒摸出烟盒抖了一根点燃,才抽两口,楼上响起了微小的踢踏声,他抬头看去,半明半暗的楼梯上,趴着个穿着睡衣的姑娘,方芷宜用气声问:“哥,我妈回来了吗?”
祁砚寒吸了一口烟:“没有。”
方芷宜神情明显松懈下来,走下楼松垮地往沙发上一坐。
祁砚寒在她来之前就将烟按灭了,声调略沉:“做什么坏事了?”
方芷宜眼皮一跳,解释道:“没做坏事。”
祁砚寒噙着笑,没戳穿,只是换了个说法问:“有事找我?”
天色漆黑,清冷的月光洒进屋子,把昏黄的家里映得明亮了两分。
方芷宜看了那星月光好半天,才低低“嗯”了声。
祁砚寒以眼神询问。
方芷宜笑容谄媚:“你明天给我班主任打个电话吧?”
祁砚寒稍一联想,就猜到了原因。
“又考差了?”
“嗯,”方芷宜略微点了下脑袋,又马上举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道,“下次我保证好好复习,好好考。”
方芷宜如今在南礼念高二,成绩忽上忽下的,好坏之间能差一百分,简直堪比坐过山车,老师找家长沟通也不是第一次了,基本上都是祁砚寒应对的。
“知道了,”他糟心地按了下眉心,交代道,“记住你说的话。”
方芷宜一脸大功告成的样子,“谢谢哥。”
这事谈妥,她就想上楼了,起身前瞥到烟灰缸里的烟头,劝解道:“哥,你少抽点烟吧,你工作本来就忙,更要好好爱护身体了,研究显示,抽烟的人比不抽烟长寿十年。”
年纪不大,倒是继承了小姨的衣钵,能说教。
祁砚寒撩起眼皮瞥她一眼,幽幽反问:“你还管起我来了?”
哼,忠言逆耳,听不进就算了。
方芷宜撇了撇嘴,头都不回地往楼上走。
祁砚寒看
她脸上了无睡意,提醒道:“晚上不要玩手机,早点睡,明天要上课,周六记得去绘画班。”
方芷宜淡声道:“知道了。”
说完她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祁砚寒一猜就是骂他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机屏幕蓦地亮了,一条消息停在中央,蒋琛说他那边出了点事,飞机改签到明天一早了,让他不用来送。
祁砚寒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简单回了条“好,一切顺利”,发完消息,他往后一靠,极轻地叹了下。
月光爬上茶几,被裁成了不规则的几何图形,这夜太寂静了。
“嗯~”
一声轻吟不合时宜地漏了出来,将宁静的夜撕了个口子,裴知悯的脚步瞬间定住,不远处被灌木丛挡住的长椅上,隐约有一双人影,女生坐在男生身上,这个时间,这个亲密的姿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干什么。
先前吃过饭,裴知悯去了趟图书馆,查完资料出来,夜完全暗了,图书馆离宿舍还有好一段路,她就想着抄近道回去,谁料这么不巧,撞见了小情侣约会。
愣了一秒,裴知悯转身离开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