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方才是在和陆小郎君放纸鸢?”
谢静姝看了看陆昭,见他抿着唇没说话便自作主张承认道:“是的。纸鸢线断了,是昭哥哥帮我从树上取下来的呢。”
两三句话就将他们刚才打架的事遮掩过去。
陆昭眼珠子简直要翻到天上去,帮那娇蛮小公主上树取纸鸢?做梦哦,真能编。
可皇后和太子都在,自是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他说话的份?
那声“昭哥哥”叫得倒是酥人,蜂蜜似的,黏乎乎,甜丝丝。要是小公主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但很快,他忽然想起自己险些被拽掉的裤子,怒火上涌 ,瞬间将萦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散的甜腻称呼全部挤出去。
哼,你叫得再好听那件事也不可能草草收场!
周皇后看着小女儿,笑意更甚,“方才跟陆小郎君玩得可开心?”
“开心,开心极了。”谢静姝闷闷点头。察觉到皇兄在看她,便垂着头看足尖。
陆昭:“……”亦咬牙点头。
看到两人点头的动作整齐划一,周皇后更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即主张道:“以后陆小郎君进宫后就常来找妙仪玩吧。”
陆昭:“啊?”
谢静姝亦猛然抬头。
周皇后:“怎么,你们不乐意?”
陆昭:“不不不,怀彰求之不得。”
“妙仪呢?”
“妙仪听母后的。”
“那就好。”周皇后只当女儿在害羞,满意地点点头。
“至于今日,”她看向站在身旁的太子,“行缜,你且自行找太傅做功课,让伴读再陪妙仪玩一会儿罢。”
察觉到皇兄的目光又看过来了,谢静姝赶紧躲到陆昭身后,心里发酸地盯着纸鸢上的花纹看。
眸光闪烁,谢檀弈望向陆昭,“皇妹顽劣,还请怀彰多担待。”
太子语气认真,陆昭心里也多出几分责任感,正想行叉手礼向太子保证,却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抓住。
“走啦!”
谢静姝用尽吃奶的力气拉着他转身走,他只好无奈地望向皇后太子请求指示。
周皇后颔首,温和端庄地笑道:“去玩吧。”
陆昭这才随谢静姝离开。
等到一处空旷地带,四下无人时,他好奇地开口问:“喂,你跟行缜有仇呀?他惹到你了?感觉不太可能啊,那么宽容大度的君子很难会跟你这种娇娇公主生气。”
“要你管。”谢静姝松开手瞪他。
“小爷我才懒得管。”陆昭举手投降,“反正也蒙混过关了,放我走咯?”
“不要,你陪我玩。”
陆昭轻笑:“你还真是个公主。”
谢静姝埋头接线,“我确实是公主啊,你不是知道嘛。”
陆昭耸耸肩,“当我没说。”
等纸鸢重新高高地飞上天空,谢静姝盯着花燕子,小声道:“昭哥哥对不起。”
“什么?”
“没什么。”
“少来,我两只耳朵都听清楚了哦。”
听清楚了还问,非得让人说两遍是吧?谢静姝抿抿唇,讥讽道:“我让你以后多穿几条裤子!”
陆昭眯眼打量她一会儿,从鱼袋里摸出把小剪刀。
咔擦——纸鸢线又断了。
� 陆昭跑在谢静姝前面将纸鸢从树上取下来,牛逼哄哄地望向快要飙泪的小公主,“互相道歉,纸鸢就还你。”
小公主拒不道歉,哇哇大哭道:“皇兄才不像你这个样子!”
瓷娃娃般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连眉骨都微微泛红。
陆昭感觉心口像是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只好把纸鸢送回去,“哎呀,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那时,他十分心酸地想,太子实乃忍者也!给娇娇公主当哥哥可真累人哦,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过后来两人常聚在一起玩,纵然会吵架也吵不散。陆昭改变想法,希望这种日子永远都别到头。
跟与皇兄亲近不同,谢静姝发现与陆昭亲近是被母后允许甚至是鼓励的。
看到她和陆昭手拉手,母后会笑着问他们玩了些什么,玩得开不开心。但若是看到她和皇兄手拉手,母后就会变得精神失控。
母后常在私底下问她,“瑛瑛,喜欢你皇兄吗?”
她观察着母后的脸色,见母后神情缓和,面带笑意,便试探性地用实话回答:“喜欢。”
“不可以!”母后却骤然癫狂,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怒目圆睁道:“瑛瑛不可以喜欢皇兄,天底下没有妹妹喜欢哥哥的道理!你们以后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母亲双目微红,疯狂的样子令她畏惧。
为什么不可以喜欢皇兄?她万分不解。
那时候她还太小了,只知道和皇兄在一起会开心,便说自己喜欢皇兄。这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她听不懂母后说的话,也不知道被人戳脊梁骨是什么意思。
“娘再问你一遍,你喜不喜欢你皇兄?”母后那张绝望的脸离她更近,近到令她能瞬间感受到那如涨潮般悲伤的情绪。
她被潮水吞了进去,是以,她哭着用力摇头道:“不喜欢,瑛瑛不喜欢。”
“好孩子,这才对嘛。”母后慈爱地抚摸着她的柔软的头发,“以后不要靠近他,不要跟他玩耍,当一对陌生的兄妹。”
“瑛瑛明白了。”
母后又问:“那你喜不喜欢陆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