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新阳公主神情并没失常,她放心地继续说道:
“我从未听过那般响彻云霄的巨雷,也没见过几乎要将天劈开的闪电,所以即使有奶娘陪伴也吓得发抖,哭着闹着非得要皇兄来陪我睡觉。奶娘只是哄我,并没有把我送去皇兄的寝屋。我因此闹得更厉害,不曾想皇兄这时却赶来了。”
时过多年,她仍旧记得那夜的光景。
皇兄看上去来得匆忙,只披了件外衣就过来了,发丝淋了雨,湿润地贴在脸上。墨黑的眸子看向她,“我都来了,怎么还哭?”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静姝当即止住哭声,看清面前的人,立刻挣扎着想要离开高妈妈的怀抱,然后朝皇兄扑过去。
但高妈妈却按住她,神情担忧地望向谢檀弈,“殿下怎么来了?秋雨萧瑟,可要当心风寒。”
谢檀弈没提风寒二字,只解释说:“瑛瑛会怕。”
因为知道皇妹会害怕打雷,所以就过来了。其它因素不在考虑范围内。
他笑着朝她招手,“过来。”
这下高妈妈也不敢拦,小公主用肉乎乎的手背擦干净眼泪便嗒嗒跑过去扑进皇兄怀里。
……
“皇兄来陪我后,那些雷电竟然都变得不再吓人。雷声跟打鼓似的,又紧张又刺激,闪电把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堂,开出一朵巨大的花。我就拉着皇兄的衣袖坐在窗边看闪电,一直等闪电散尽,雷鸣消退,暴雨初歇之时才靠在皇兄胳膊上睡过去。第二天醒来时我睡在床上,皇兄已经去太傅那里修习功课了。”
沉思半晌,新阳公主犹豫地问道:“那时候你多大?”
“四五岁。”
“哦,挺好。”
“什么挺好?”
“十一妹记性挺好,太子跟十一妹关系也挺好。”新阳公主像是回想起糟心事,没忍住翻白眼,“五哥就不会像太子那样好,若是打雷他只会让我去找母妃。更不要说彻夜赏雷雨这种奇异的行为。”
听出七皇姐语气中颇有些羡慕的意思,谢静姝大受鼓励。
这是良好的兄妹关系,而非有悖伦理道德。
她又笑着补充,“后来我听说皇兄白日里在太傅的课上犯困,平生第一次被太傅打了手板子。”
新阳公主也噗嗤一声笑出来,“陪你看一晚上闪电,次日不犯困才怪!你能呼呼大睡,他是自小被严加教导的储君,哪能睡到日上三竿?”
“皇兄总把我当小孩子,上回脚底被碎石子弄伤了,他还帮我擦药。”
闻言,新阳公主脸上的笑僵住了。
“这个上回……是多久前的上回?”
“就一个多月前。”
“十一妹,这件事除了跟我说过外,还对别人说过吗?”
谢静姝摇摇头,见新阳公主眼神怪异,她也莫名开始心慌,连忙问:“怎么了?七皇姐为何这样问?”
新阳公主轻咳几声,送入口一杯清茶才摆摆手,“没怎么,我只是感慨,太子对十一妹的感情实在非寻常兄长所能比。”
谢静姝年纪到底没新阳大,一时摸不准这话是为何意。正想再深入问问,新阳公主却站起身告别,“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小家伙长时间见不着娘该闹了。”
谢静姝只能放弃询问,笑着送客。
等马车咕噜噜开出宫门好长一段路时,新阳公主才摸着胸口,犹有后惊地慨叹,“真是活久见了……”
虽然知道妙仪九岁就没了母亲,太子不肯将胞妹送到王贵妃宫里,非得留在自己身旁养着,两人感情深点也无可厚非,但她实在无法理解这样在红线边缘反复试探的情感。
哥哥摸妹妹脚,呸,下流。
就算是因为脚底受伤,换哪个宫女不能搽药?非得亲自动手?十一妹都及笄订婚了!
即使传言为真,妙仪非帝后亲生,那也与太子做了十几年亲兄妹,血缘不在情分在,绝不该这样胡闹!
刹那间,太子风光霁月的谪仙形象在新阳公主心里坍塌成一片废墟。
十一妹也不知廉耻,竟然将这种事情当做玩笑般轻飘飘地说出来,毫无道德压力。她怎么敢?
难道说,他们还做过更无耻的行径?因而才显得哥哥摸妹妹脚这种悖论之事稀疏平常?
新阳公主越想越深,直接给二人定下通-奸-乱-伦的罪名。
再看那装着九连环玉锁的精美木匣时,顿时感到无比晦气。这种脏东西绝不能给女儿玩。
可那九连环玉锁的用料到底贵重,丢了又觉得可惜……哎,早知道不收了。
思来想去,新阳公主打算高价将这脏东西卖出去,既不污了宅邸,也不至于亏本。
她没回府,反而去拜访了熙华公主。
一见到熙华她便控制不住嘴,“八妹,你猜我今天得知了件什么稀罕事儿?”
“什么稀罕事?瞧给你吓得,嘴都白了,跟见了鬼似的。”
“跟白日撞鬼也差不多了!”新阳公主按了按太阳穴,等组织好语言才激动道:“太子居然喜欢摸他胞妹脚!每夜都要把玩那双小巧的玉足才肯歇息。没想到吧,那可是清风朗月的太子殿下。”
“啊?不会吧……”熙华公主顿觉荒谬,两条秀眉拧成一条细绳,“你说的胞妹是十一妹?”
“对,就是十一妹,那个身世成谜的妙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