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去。”谢静姝打断道,“哥哥,天晚了,你去找贵妃吧。”
谢檀弈望向窗外,“外面还在下雨。”
她亦随之望去。风更喧嚣,雷声震天。
不是说好要跟皇兄保持距离吗?刚才没睡醒,依赖性地过去抱他也就罢了,难道现在清醒过来后还要重蹈覆辙?谢静姝啊谢静姝,不要拎不清,不然到最后你谁都会辜负。
咬咬牙,缩进被窝,将整个头蒙住,“我先睡了。”
内心忐忑不安,她闭着眼装死。
皇兄对她此番行径并未表现出过激的情绪。良久,她感觉到有人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日离宫时,瑛瑛也与贵妃见一面吧,你们兴许会一见如故。”
一阵脚步声过后,是关门声。
又在心里默数十个数才探出脑袋,这时,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
许是好奇心作祟,出宫前谢静姝还是去拜访了贵妃。
有些事她不明白。
若皇兄真如传言中那般喜爱贵妃,为何要待她越过兄妹亲情的边界?
皇兄清冷如观音,绝非水性杨花之人。
还是说,她误会皇兄了,之前所感受到的情愫,只不过是她的臆想?她竟会想这种事!
心乱如麻,停在贵妃殿外,却迟迟不敢入内。
“公主,殿内好像没人。”襄芸说。
“公主,这里看上去阴森森的,我有点害怕。”翠禾忍不住靠过去拉她衣袖,“该不会有鬼吧?!”
谢静姝拍开她的手,“幼稚,宠妃宫里怎么会有鬼?”
深吸口气壮胆,谢静姝推开半掩的门,带着两位侍女直接杀进去。
不对,她是来做客的,应该正常点,不能对贵妃做奇怪的表情。
于是谢静姝揉揉脸,让自己神情谦逊,仪态端庄。
但有个问题。
“公主,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呀。”翠禾挠挠头,“这里跟绮萝殿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明明没错,绮萝殿不在这个方位,这就是贵妃的寝宫。
可是……
越往寝宫深处走,谢静姝心里越发毛。
俶尔间,她看到一片华服衣角。
谁?
她追过去,穿过几扇屏风,来到一间淡雅的小室。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混乱,这里跟东宫太子的书房一模一样。皇兄经常在书房中教她写字。
心跳得飞快,在危险来临之际,人总能高度警觉。
“哥哥,你在这里对不对?”
没有回音。
环视一周,小室内只有她一个人。也不知翠禾跟襄芸此刻在哪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瑛瑛很害怕。”说话已是颤声。
这种害怕不是对险境的恐惧,而是来自于最亲近之人的叛变。
谢静姝忽然觉得头晕,要撑着书案才不至于摔倒。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却胸闷气短。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了。
小几上燃着线香,最后一段香灰燃尽断落时,四肢终于失去最后一丝力气。膝盖发软,她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谢檀弈快步走来将她接住,任由她栽进自己怀中。饱满红润的脸颊贴在胸口上,就像是刚睡着一般。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静静地端详着昏睡的小公主,手指描摹精致的五官。
这是他的欲|念,他的罪恶,他跳动的心脏,他那寒冬般生命中唯一的火焰。
怎么肯放手呢?
手指停在红润小巧的嘴唇处,他轻轻按了按,简直软得惊人,也不知尝起来是何滋味。
星火燎原。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他嘴里念着经文,却俯身轻轻含住那娇艳欲滴的罪恶果实。
一起下地狱吧。
--
谢静姝醒来时头痛欲裂,只依稀记得自己昏迷时落入了一个满是檀香的怀抱。
她知道那人是谁。
掀开薄纱床帘正要下床找皇兄问个究竟,可面前却一窝蜂地跑来七八个面生的宫女。
“娘娘,您终于醒了!”
“娘娘,您头还晕吗?”
“娘娘,您能看清奴婢吗?”
“娘娘,您能听到奴婢说话吗?”
“娘娘……”
“停——!”谢静姝捂着耳朵大喊。
宫女们叽叽喳喳像是群小麻雀,吵得她本就快要爆炸的头更痛了。
其中一个宫女眼尖,立马自告奋勇道:“娘娘,昏迷刚醒是会头痛的,让连翘来帮您按按头吧!”
等等,等等,什么娘娘?在跟倒豆子似的听到一连串娘娘后,谢静姝终于忍着头痛开始组织语言,“我不是你们娘娘,我是来拜访你们娘娘的妙仪公主。”
她是在贵妃宫里晕倒的,想必也是安排睡在贵妃宫里吧。
真奇怪,明明吃饱了山珍海味,怎么会突然没力气昏迷呢?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茫然中似乎还有些微惧怕。
谢静姝觉得奇怪,怎么,她说的话是很难懂还是很吓人?
这些宫女中当属连翘最胆大心细,赶忙上前道:“娘娘定是在说笑吧!妙仪公主已经薨了。”
“什么?”
“是啊,陛下与妙仪公主兄妹情深,即使众臣反对,也坚持以皇后之礼将其下葬。娘娘昏迷太久,所以才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