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渊面无表情,但即便他不应,边上的禁军已经自作主张将他拥在中央,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傅子宁莞尔,看迟渊的眼神愈发耐人寻味。
翌日晨光熹微,京中的官员命妇们梳妆打扮完毕,手捧贺礼等在太和殿外,芙蕖早早被宫婢们拽起梳妆,繁重宫装里三层外三层,头上的鎏金衔珠九尾凤冠更是压的人喘不过气,外人看来,却是金光炫目,珠光宝气。
等梳妆更衣完毕,宫婢在她脸上好一阵涂抹,终于搀扶着皇后凤驾,先往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傅太后不待见她,只因今日特殊,没在众人面前刁难于她,但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被前来同太后叙话的命妇们看在眼中,转头对待芙蕖,大家也只面上恭敬客气,只有白捡个皇后女儿的永宁侯府乐不可支,四处与权贵们攀交情。
这些芙蕖都不在意,因为在赶往太和殿赴宴的路上,她终于见到了迟渊。
人头攒动间,迟渊如松如竹的挺拔身形,即便扎在禁军里依旧出挑。
迟渊也在同一时间回眸看她,二人视线交汇,似有千言万语。
不知是哪位官家小姐也注意到了迟渊,原因无他,这般相貌出挑的禁军,她们还是第1回 见,有人便私底下悄悄议论起来。
有知情者小声道,“可别想了,那是陛下前不久刚封的忠义伯。”
“忠义伯?莫非是……是北辰的那个……”
“嘘!你不要命了?”
提到迟渊的来历,一开始有些芳心暗动的小姐们纷纷歇了心思。
这样尴尬的来历,纵然生了一副好皮囊,她们也万万不敢嫁过去,再看向迟渊时,眼神里或多或少的惋惜。
随着内侍一声嘹亮的“陛下到——”,众人回拢心神,齐齐跪地。
姜元义今日也算盛装出席,一扫近日的阴郁,唇角上往,衬得那张白皙俊秀的面容熠熠生辉,他主动牵起芙蕖的手,将人带至身旁,迎接百官跪拜。
这里面同样包括迟渊。
芙蕖看着他跪向自己,坐如针毡。
姜元义面上含笑,只有抓着她的手没有松懈分毫。
接下来,李内侍诵读起翰林院写给傅太后的祝辞,随后便是帝后以及勋贵命妇们呈上贺礼,献上祝福,芙蕖的那一份是姜元义安排人备下的。
一番恭贺过后,殿中鼓乐声起,舞姬扭动腰肢,身姿曼妙,轻盈如燕,众人也在舞乐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姜元义始终没让芙蕖离他分毫,即便席上宫婢斟酒时不慎洒了芙蕖一身,他也没不肯让芙蕖下去更衣,只让人将笨手笨脚的宫婢拖下去。
芙蕖自身难保,不敢为宫婢求情,倒是让傅子宁看得干着急。
陛下将人看得这么紧,她的计划可怎么实施?
似乎上苍都听到了她的心声,宴会进行到一半,有兵部官员仓皇入殿,碍于人多,让李内侍悄悄递了折子。
姜元义向来重视国事,见那官员脸色微白送来急报,他当场打开,一目十行看完奏疏,忽的站起身。
仅一个动作,舞乐声骤停,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官员命妇们皆屏息,傅太后也投去询问的目光。
“边境急报,朕得回去处理,母后,先失陪了。”给足了太后人前的体面,姜元义颔首示意,离开时,又捏了捏芙蕖的手,“皇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若非必要,
他绝不会轻易离席。
芙蕖不想关心,淡淡嗯了声,目送帝王离去,他一走,舞乐重启。
傅太后终于得了空闲,难掩嫌弃地瞟向她打湿的凤袍,“皇后这般实在有失体统,还是下去更衣再来吧。”
太后的圣寿节,自然太后说了算。
芙蕖乖巧应是,在两个宫婢的搀扶下去往偏殿。
偏殿外一早就有人候着,见是皇后来了,皆堆起恭顺的笑脸,“长公主正在偏殿休息,只能让娘娘移步东厢玉翠阁了。”
当朝长公主指的是姜敏兰,她乃傅太后所出,身份尊贵,宫人紧着她也正常,芙蕖懒得争,转头往宫人所指的玉翠阁走去。
玉翠阁略有些偏僻,费了一番腿脚才到,后头随行的宫婢前去推门,芙蕖并无防备,率先举步进去。
刚进门,浓烈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芙蕖略微蹙眉,想离开时,耳边是嘭的一声,殿门关上了。
第64章 私奔“迟渊哥哥,我想……”……
太和殿前,迟渊还在假装尽忠职守,芙蕖离开时他是看见了的,此刻满心挂在芙蕖身上,恨不能立刻就走。
方才他打听到了,芙蕖是被宫婢洒了一身酒水,到偏殿更衣去了,可左等右等,过去了一刻钟,人还没回来。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迟渊却觉四肢冰凉,一颗心焦躁不安。
忽的,他瞧见随芙蕖一道离开的宫婢慌慌张张朝这边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娘娘晕倒了!”
宫婢声音不大,正好够迟渊一行人听个清楚,禁军们状似关切,却不敢贸然前去,毕竟偏殿都是宫中女眷,只有迟渊二话不说,拔腿朝芙蕖离开的方向跑去。
其余禁军下意识要去阻拦,被宫婢挡住去路,“算了算了,你们还要值守太和殿,就不必去了,有我和太后宫里的女官看着他,出不了岔子。”
她搬出了太后女官,禁军们只好作罢,倘若出了差错,横竖能推到她和太后身上。
宫婢便又转身慌忙跟上迟渊的脚步,迟渊此刻也是关心则乱,无暇顾及其他,即便前方是个圈套,他也不想有万分之一的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