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时说过,他禁足是因为芙蕖?”乾贞帝冷不丁打断他。
宁王一愣,肉眼可见的慌了,“坊间传闻如此,儿臣、儿臣只是略有耳闻……”
“那传闻又是如何来的,你可心知肚明!”乾贞帝陡然拔高声调。
一连串的质问,打了宁王一个措手不及,宁王慌忙拜倒,“儿臣……儿臣日日侍奉母妃,不曾出宫,实在不知这传言从何而起。”
“呵。”乾贞帝又是一笑。
宁王顿觉毛骨悚然,不等他辩解,又有文官出列替宁王开脱,其实不说还好,一说,乾贞帝脸上怒气更盛。
“够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趋炎附势,见太子受罚,就忙不迭另拜山头,好啊,好得很!”
“来人,将散播谣言者带上来!”
话音刚落,禁军便押着几个身着布衣的平头百姓上殿,他们已经在大理寺刑部走过一遭,身上的囚服满是血痕。
看清他们相貌后,与宁王素来亲近的几个大臣变了脸色,随后刑部主事与大理寺卿同时出列,手中还有人犯画押签字的口供,并参宁王结党营私,构陷太子。
魏春芳见势不妙,趁着取口供之际,频频给宁王使眼色,偏宁王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硬是没懂他的意思,反叫乾贞帝觉出二人端倪。
魏春芳转身上呈口供与奏折时,对上乾贞帝审视的目光,就知道这位多疑的陛下开始怀疑他了。
魏春芳愈加恭敬,将东西高举过顶,“陛下,请过目。”
这些东西,乾贞帝早在上朝前就看过了,如今只是走个过场,他随手一挥,让魏春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字一句念出来。
口供中交代了坊间流言如何兴起,
奏折上也捋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皆与宁王脱不了干系,其中还有宁王卖官鬻爵,收受贿赂的账本,这下人证物证俱在,数罪并罚,不仅被罚了三年俸禄,还要禁足半年,待解禁后就要遣送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这下宁王再不敢幸灾乐祸了,一直到散朝被禁军押送回王府,他都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派人将姜元义与芙蕖的事传扬出去,如何就惹得乾贞帝发怒。
淑妃得知此事后,跑到养心殿又哭又闹,往常乾贞帝偏宠她三分,无关紧要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乾贞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她的哭诉置若罔闻。
最后被驱赶出去,淑妃依旧不死心,在殿门外长跪不起,其实罚俸禁足,甚至挨一顿打她都不怕,唯独遣送封地,淑妃死也不同意。
一旦离京去往封地,宁王就再没机会争一争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淑妃一跪,就跪到了深夜,乾贞帝不仅不肯见她,还罕见地诏别的嫔妃前来侍寝。
魏春芳领命离去,再回来时,几个内侍抬着嫔妃的步辇停在一旁,那妃子昔日就与淑妃不对付,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炫耀的机会,刻意在她面前走过,在那嫉恨的眼神中入了养心殿。
皇帝临幸妃嫔,淑妃再跪在殿门外就不合适了,魏春芳遣退其余人,慢慢走了过去,蹲在淑妃面前,“娘娘,更深露重,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正是清楚这对母子做事无脑,这些年魏春芳才小心帮衬,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会事先预警,便保了淑妃这么多年荣宠不衰,淑妃同样信任他,每次行事前都会过问他的意见,可她们这次打探陛下隐秘,散播流言,却是瞒着魏春芳的。
魏春芳压低了声,“您若事先与奴婢知会一声,或许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
淑妃空洞的美眸缓缓转了过去,看着魏春芳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也满肚子的怨言。
“今日朝堂之上,你为何不帮宁儿说话?”
魏春芳怔了半晌,反应过来淑妃在怪他,有些不悦,“陛下已对奴婢起了疑心,那种情况下,奴婢如何为宁王开脱?”
“本宫不管!”
淑妃忽的咆哮出声,吓得魏春芳赶紧捂住她的嘴,慌忙看下身后的养心殿,好在里面已经有了床笫动静,想来乾贞帝没注意他们。
反正四下无人,魏春芳管不了那么多,一手捂嘴,一手拖起淑妃往外拽。
不管平日里淑妃如何嚣张跋扈,到底是弱女子,挣扎几下就被魏春芳拖了出去,到了宫门口,淑妃一把推开他,翻了个白眼整理衣裳。
正值深夜,甬道里没什么人,魏春芳不再低眉顺眼,眼神晦暗莫名,“事已至此,耍性子是没用的,倒不如安分守己,说不准半年后,陛下就心软了。”
“可是这半年里,宁儿远离朝堂,届时又如何与太子相争?本宫辛苦多年,伏低做小的讨好陛下,不就是盼着宁儿出人头地……”
淑妃情绪激动,说话间,豆大的泪珠滚落。
她本就生得柔美,又依赖魏春芳,总会在他面前展露出柔弱的一面,而这恰恰击中了魏春芳的心。
趁着四下无人,他叹了口气走上前,牵起淑妃的手,捧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颊轻轻拭泪。
“放心,有奴婢在,定会让娘娘和宁王殿下,得偿所愿。”说罢,顺势要将美人拥入怀中。
淑妃眼底掠过一丝厌恶,没再像从前那般温顺,而是用力推开他,兀自往含凉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嗔道,“之前你就这么说,这都过去多久了!”
魏春芳到底谨慎,没再说话,等到了含凉殿,才半强迫半诱哄地把人推进屋里,关上门。
含凉殿内皆是淑妃的心腹,她们见到魏春芳来了,默契地各自散去,早就见怪不怪。
到了屋里,淑妃彻底没了好脸色,魏春芳想去拉她,也被她灵巧躲开,“少来哄本宫了,你若真心实意想帮本宫,那姜元义又怎会留到现在?上回折损了易美人,现在又害了我的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