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楼前人来人往,他就不怕被同僚撞见吗?
想到此处,韩明瞬间从怔愣中惊醒,忙不迭翻身下马,快步朝他走去。
他得趁被人发现之前保住自家三爷的形象,绝不能让他被人笑话。
可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徐彦!”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不可思议的质问,“你拿着竹靶做什么?”
这一声呼喊过后,无数道目光隔空落在了徐彦身上。
被认出后,徐彦毫不慌乱地循声望去,瞥见那开口喊他的同僚后,他神色自若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路遇小贩,顺手给夫人买了些糖葫芦。”
他答得云淡风轻,面上毫无羞赧。
那人看了一眼被他牵着的云笙,目光又移到了那鲜艳的糖葫芦上,“你买的也太多了吧!”
便是再宠爱夫人也不必如此招摇,他都忍不住替徐彦尴尬。
“多吗?”买的时候徐彦并未考虑过这一层,如今看来好像确实是多了些。
“这上头至少也有二十来根吧,这一天吃五根也得吃个五天呢!”见徐彦一本正经地看着那糖葫芦,男子唇角一动,忍不住低声下了起来。
面对他的打趣,徐彦并不在意,倒是一旁的云笙羞赧地涨红了脸。
这时,不远处的韩明挤上前来:“三爷,属下替您拿着吧。”
“嗯。”徐彦轻轻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竹靶给了他,而后从上头抽下一根糖葫芦,神色温和地递给了那位同僚。
“张大人带一根回去吧。”
面对徐彦递来的糖葫芦,张姓大人神色尴尬地直摆手:“我不爱吃酸甜口的,多谢了。”
“那就带回去给令夫人吃吧。”说着,他将那糖葫芦塞在张大人手里,神色自若地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和夫人也该回去了,就不与张大人多聊了,告辞。”
说罢,他微微颔首,泰然地牵着云笙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马车。
被抛在身后的张大人望着手里的糖葫芦,越发觉得尴尬羞赧。
吉庆楼上的一处雅间里,一身蓝色锦袍的徐陵神色阴暗地看向窗外,直到那一抹倩影消失在马车内,他才忿忿攥紧了手心。
“徐陵,方才你三叔牵着的那位就是他新娶的夫人吗?”
同在席上的学子好奇地问着,徐陵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仍沉默地望着外头。
“不错,那位白衣女子就是徐陵的三婶。”坐在徐陵身侧的好友替他给出了回答。
“果真清丽婉约,难怪连徐大人那样冷情的人都折了腰。”
眼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徐陵缓缓收回视线,抬眸时眼底的晦涩早已消失不见。
“美色惑人,徐大人也同样不能免俗。可要我说,模样好的女子到处都是,这娶妻还是得门当户对才行。”
说罢,他朝徐陵暧昧一笑:“素闻郡主为人飒爽,不似寻常女子扭捏作态,新婚燕尔,你与她可还融洽吗?”
面对好友的打趣,徐陵眸光一敛,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下垂的眼帘遮去了眼底的自嘲。
融洽?有了前世的记忆,他与那毒妇如何能融洽?
见徐陵但笑不语,那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不再追问。
饮酒的时候,想起前世种种,徐陵心中不胜悲凉,不由自主地多喝了几杯。被同窗送回侯府时,他已然意识昏沉。
同窗将他扶下车时,隐隐听见他含糊地唤了声‘云儿’。
那人并未在意,只当他是在唤哪个丫鬟,将他转交给侯府的小厮后,便飘然离去。
小厮一路将他送回明月院,进屋后就在婢女的指引下,把他扶到了榻上。
见他喝得烂醉如泥,黄歆眉心一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她叫住小厮,蹙眉问道:“他怎么醉成这样?”
“奴才也不知道,世子出门时没叫人跟着。”小厮神色惴惴地答着,始终不敢抬起头。
“行了,你下去吧。”没问出答案的黄歆面色一沉,冷淡地将人撵了出去。
婢女出去打水的时候,她缓步走到床前,低头在徐陵身上嗅了嗅。
鼻尖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却没有半点脂粉香味。知道他没有沾花惹草后,黄歆心头一松,面色柔和了不少。
婢女送来热水后,她亲自拧了帕子,悉心地擦拭着他的面颊。
那年她陪母亲去长恩寺上香,在伽蓝殿前一眼就看中了风度翩翩的徐陵,自此后便心生爱慕,一心想要嫁给他。
如今夙愿已成,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徐陵待她少了点什么。
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新婚之夜却粗鲁莽撞,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未出阁前,宫里的嬷嬷曾教导过她房中之事,她以为挨过最初的疼痛后就能体会到嬷嬷所说的那种极致快慰,可她得到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疼。
尽管初次的记忆并不美好,可白日里徐陵待她也还算温柔。
望着那张清润的脸,黄歆心口一热,忍不住用指尖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
许是感受到唇上的柔软,昏睡中的徐陵陡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眸光盈盈,眼底满是柔情蜜意,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徐陵眼眸一沉,猛然擒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扯就将她拉入了怀中。
烛火轻轻晃动,柔和的光晕投射在雪白的床帐上,拉扯出两道紧密贴合的身影。
黄歆心头一颤,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羞涩。
望着那含羞带怯的眼神,徐陵眸光一热,翻转着将她压在身下,而后火热地含住了那两片馥郁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