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不想再关着闻应祈了,与张歧安长相相似,并非他的错。
闻应祈不是她随意操控的人偶,他有权利去看春天山谷里的野花,去观夏天晚间明亮的繁星,去吃秋天枇杷树上的甜果,去嗅冬日雪地里的梅香。
他的世界,不该只局限于浮光院头顶那方寸天光。
“不可以吗?”对方又问她。
不可以。
可是这个问题,该怎么跟他解释清楚呢?谢令仪在心里纠结。
她的沉默,在闻应祈看来,便是默认。
他目光微黯,提着灯笼的指尖慢慢收紧,良久,才缓缓道:“既然容君不愿关着我,那我以后便关着容君好了。”
谢令仪:“......”
好一个反客为主。
不过,她也没太当回事,只随口敷衍道:“行行行,让你关,用链子
绑起来都行。”
“好,那就说定了。”
对方极其自然地将灯笼往她手里一塞,随即顺理成章
地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浮光院走。
谢令仪:“......会被人看到。”她已经心力交瘁。
“要看早看到了。”
这话说的竟让她无法反驳。
“把灯笼举高点,好看清路。”
“哦。”谢令仪乖乖应声,把灯笼举至身前,待看清上面的花样,又惊喜道:“这不是上次我送给你的莲花灯吗?你居然还留着?”
“不是上次那盏。”
“那上次那盏呢?”
“藏起来了。”
“……”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谢令仪这一路观察下来,她总觉得,闻应祈对她好像……冷淡了不少?话也没那么多了。
以前一见着她,总会像牛皮糖一样,恨不得时刻黏在她身上,可现在?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案桌前,认真拿着书本的某人。
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了?”闻应祈察觉到那道灼人视线,终于舍得放下书册,抬眸问她,“可是又饿了?那我再去给你做点栗粉糕。”
“没饿没饿。”谢令仪连忙抬手拦住他,她可没忘,今日来的目的,试探着问,“阿祈,你最近有没有出门呀?尤其是……昨日?”
她一边说,一边紧盯着他的神色。
闻应祈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滞,指尖在书页上停留片刻,随后又面无表情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还以为上次容君撤走护卫,是准许我出门的意思,难道现在又想反悔了?”
“不是不是!”谢令仪赶紧摆手,心虚地小声嘟囔,“就、就随口问问……”
难道真是自己感觉错了?
可梦里的他,分明喉结上就有那颗黑痣的呀。
谢令仪不信邪,非要亲自去验证。
她‘蹭’地一下从榻上跳下来,几步跑到闻应祈面前,也不顾他反应,径直伸出手指挑起他下巴,随即若无其事地扒开他衣襟,倾身细看。
黑痣暴露在烛光中,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
是他,没错呀。
她这头看的专注,丝毫没注意到,闻应祈盯着她的眼神逐渐幽深,呼吸也慢慢紊乱。
他浑身上下陡然绷紧,书页在他手中被揉得不成样子,“容君在看什么?喜欢我这张脸?”
“嗯。”谢令仪心不在焉应了句,目光仍停留在他颈侧。
“那它好看吗?”
“好看。”她顺嘴敷衍。
闻应祈听完,眼神愈发危险,脑袋忽然凑近半分,压低嗓音道:“那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什么?”
谢令仪一愣,猛地抬头,目光错愕地盯着他,“你说谁?”
“没谁。”闻应祈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握住她手指,将它按在自己喉结处,又问了一遍,“是它好看,还是我好看?”
灼热的温度透过指腹传来,原来问的是这颗黑痣。谢令仪平白吓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才慢慢琢磨出味儿来。
她抬眸,诧异地盯着闻应祈。
该不会是……他在浮光院待了一年,不见生人,没了象姑馆那些人捧着哄着,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了?所以才别别扭扭,同她置气?又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么一想,谢令仪目光就不由自主,在他脸上细细打量起来。
嗯,细看之下,肤色的确比以前暗了不少,眼下也沾了大片乌青,嘴角胡茬更是冒出了不止一点。
确实没以前好看了。
她这幅打量待宰猪羊的表情,让闻应祈尤为不喜,他眉头一皱,捏住谢令仪指尖的力道就重了些。
谢令仪嘴里一阵吃痛,哦,对,还忘了他的问题。
“你好看。”
她随口哄道,指腹在他喉结上轻轻蹭了蹭,觉得手感不错,又忍不住多按了两下,“你是我见过的男子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哪知,闻应祈听她这奉承的话,不仅没消气,反而脸色越来越黑,“你还见过其他男子?”
谢令仪:“???”
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又冷着脸继续道:“还是说你喜欢的,就只是这张脸而已?换了其他任何人,长了同样的脸,你都会觉得好看,并且喜欢上?”
谢令仪:“......”
是的,她就该一辈子都待在府里不出门,然后任闻应祈一个人在象姑馆孤独终老!
似是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所不妥,闻应祈抿抿嘴,又换了种问法。
“那如果昌十长大后,相貌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会选他,还是选我?”
谢令仪嘴角一抽,这又是什么荒谬的二选一问题?
“快点。”闻应祈不满她的沉默,使劲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