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就海阔天空了不是吗?
为什么偏要在最后关头,纠结于那些无所谓的邪神力量?
真当没有这份力量,凭他们区区普通人,有能力走到这一步吗?
还是说,队伍的分歧其实是拉斐尔的影响?
是了,一定是的!
林归伞觉得她得出了答案。
她就说拉斐尔迄今为止的手段为何那么温吞,也不见与上一轮循环有什么改变。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挑拨离间,这种阴毒的法子绝对是他能使出来的。
林归伞并不知道,也或许她原有的自我意识被某种力量蒙蔽,不知不觉间,她的性格变得偏执独断且易激。
和林雨停一样。
看待所有应该被她带出去的病人,就像看着困笼中乱撞的无头苍蝇。
居高临下地,嫌麻烦地自诩为拯救。
一旦有苍蝇听不懂指令,她并不介意随手捏死。
“晓姐,不要冲动。”林归伞微笑起来,用一副状似劝说实则命令的口吻,“听话,从窗口边下来,然后把东西还给我。”
晓天仪非但没有听话,看着她面目全非的神色,眼中露出一丝不忍,随即变得更加坚定。
“难道没有自觉吗?真正被污染的只有你!”
林归伞套在脸上的亲切笑容淡了些,眼眸黑漆漆,雾沉沉,像是淤积了世上最深沉浓郁的色彩,一点妖异泪痣仿佛有生命般,散发张牙舞爪的无形引诱。
“算了。”
她淡淡地说,像是随手放弃了不值一提的事物。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
“小心!”
晓天仪听到这声突兀呼喊,伴随门外一道急促脚步。
尚未来得及意识到危险源自哪里,就被人一把从原地推开。
眼前一花,跌倒在浅浅水泊里,纷纷扬扬飞溅的水珠折射迷离光彩,她透过各色光怪陆离的景象,看到了令她惊惧的一幕。
可能是别墅墙上的爬山虎,也可能只是缝隙里的杂草,说不出名字的藤蔓从窗口探出。
纤细藤身绷紧时,带着股坚硬的韧性,藤蔓尖尖也不输箭矢锋利。
宛如由内而外生长的荆棘,贯穿谢言竹的身体。
鲜血自那具单薄身躯里涌出,就像流不尽似的,不到片刻就染红这间卧室没过脚背的水。
醒目的红色倒映在林归伞眼底,她仿佛终于从无止境下坠的深渊,被一根绳子猛然拽醒,后知后觉眨眼,醒悟过来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好事。
“你……没事吧?”
林归伞小心翼翼伸手,往前踉跄了一步,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这就把藤蔓收回来!”
“可千万别。”谢言竹话说得太急,疼得嘶嘶喘气,苦笑道,“给我身上留几个窟窿眼子,到时候失血得更快。”
“对不起,我忘了。”林归伞赶忙道歉,语无伦次地说,“我忘了。”
“……我该怎么办?”
她站在谢言竹一步开外的地方,微微歪头,那副关切自责的神色逐渐被平静取代。
就好像刚才的激烈情绪,只是冰壳破裂的意外泄露,须臾间就重新冻起来。
谢言竹无奈扯动嘴角,“没伤到要害,我还能撑一会儿,当务之急是登船离开邪神领域。”
“说不准这场噩梦结束,我会回复完好无损的状态,就算倒霉把伤势带到现实,也能放心向医院求助。”
“你说的对。”许是听到那句离开领域,林归伞轻轻点头。
这栋别墅已经摇摇欲坠,在洪水压迫下,钢筋水泥发出不堪重负的恐怖尖啸,时不时传来垮塌的声音。
水势已经淹没了一楼,以谢言竹的伤势,潜入水中脱离别墅感染是小,失血失温的后果更严重。
林归伞提议道:“我去找些废弃的衣服床单之类,帮你止血保温,顺带固定在我身上,到时候背着你走。”
谢言竹道了声谢。
林归伞路过晓天仪身边时,忽然伸手,“东西先还我。”
晓天仪没动,余光瞥到谢言竹朝自己摇了摇头,犹豫片刻终是摊开了掌心。
林归伞将纸王冠发卡小心收好,“刀也给我。”
晓天仪一愣。
“我看到了,被萧夺抢走的那把被你悄悄捡了回来。”林归伞轻慢道,“你该庆幸没有对我动刀,否则——”
晓天仪撇过脑袋,不愿去看她陌生的神情,从背后抽出把匕首递了过去。
林归伞这才放过了她,帮谢言竹砍断藤蔓,撕下衣服简单做了个包扎后,低声说:“我去去就回,不会很久的。”
等她走后。
留下的两人劫后余生般长舒一口气。
谢言竹庆幸道:“还好我早盯着她,来得及时。”
“时间循环已经被解开,你刚才要是跳下去也不会重来的。”
晓天仪嗤笑,“你知道我的底气在哪。”
谢言竹一顿,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彻底清醒了啊。”
“也好,省得我多做解释,时间也不多,要在林归伞回来前尽早同你说。”
他招了招手,晓天仪心知他难以动弹,主动走了过去。
谢言竹染血的手在衣服上擦干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他脸色跟死人一样白,冻得话音都在哆嗦。
“这纸上写了一个地点,等到下一轮,你把它带给林归伞,应该能对她现在的情况起到大用。”
晓天仪接过时,真切感受到他冰冷不似人的体温,顿了许久,“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她,非得等到下一轮?”
谢言竹只是笑,“还不止,我要用能力模糊你的记忆,可能到了下一轮你只剩一份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