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夺呢?不见到他我是不会开口的,叫他滚过来见我!”
他只设想过两种情况。
一是金银珠宝被萧夺私底下扣住,巨额金钱流入这人钱包里。
二是合作愉快交易顺利,金钱一分不少给他。
却从来没有想过连市区都没出,就被警察查获扣押,甚至找上门的可能。
走私渠道那么多,怎么偏偏查到了他这条?
“萧夺那废物呢?”陶泽目眦欲裂,“他信誓旦旦这条路子不会被发现,结果呢?这才过了几天?我被查他也别想脱身!”
陶欣然断喝道:“小泽!”
陶泽顿时哑了声,依然固执地不肯扭头。
母亲的声音却能毫无阻隔传入耳中,带着浓浓失望的意味,“都到了这地步,你想的不是认错,居然是迁怒同伙不该让你被抓。”
陶欣然哭着质问,“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
林归伞越过陶欣然,视线在陶泽缄默的身影上一触即离,然后她被送入了隔壁那间观察室。
问话的是个女警察。
她微笑道:“林小姐,请坐。”
林归伞于是照做。
“又见面了。”女警低头扫了眼手里的资料,“呃,这话用来打招呼可能不是很合适。”
林归伞心下诧异,仔仔细细描摹女警的五官,确认自己并不认识。
接收到她眼神的含义,女警尴尬地说:“林小姐不记得了吗?上次查你们家里那桩案子时,给你做笔录的就是我。”
林归伞低低吐出两个字,“忘了。”
她连自己真正的病历,都需要拉斐尔医生费尽心思的提醒才能回想起来,直到现在记忆还有些模糊。
做笔录的警察是谁,她不知道也不可能关心。
女警倒也不介意,说起正事,“我们查了一遍医院监控,发现是林小姐帮助陶泽和萧夺二人,隐瞒他们逃院的事。”
“你事先是否知道,他们逃院是去做什么的?”
林归伞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反而主动提问,“我先前路过时看到,陶泽面前堆了些东西。”
她急切道:“那些都是真品吗?此前是放在陶泽手里的吗?”
女警皱了皱眉,“我可不可以认为,林小姐这番话,侧面印证你对陶泽要做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林归伞并不直言是或否,她现在满心满眼只在乎一个问题,强硬道:“我想确认自己有没有被坑行吗?回答我,陶泽那堆财宝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他拿出来的?”
女警叹了口气,“经鉴定,都是真品,还都有一定年份,具体出处现在正交由专家鉴定。”
“这东西埋土里有些年岁了,挖出来后,除了走私贩子的指纹,就只检测到陶泽与萧夺二人的。”
林归伞扯了扯嘴角,脸色霎时惨白,“也就是说八九不离十。”
“陶泽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上哪儿弄来的?”
女警说:“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所以林小姐,请问答我之前的问题,你对陶泽的事是否知情?”
林归伞就像完全没听见女警的问话,“萧夺呢?”
她神经质地低语,“你们最应该审问的人不是他吗?陶泽就是一个侠盗妄想症患者,谁知道他从地里刨出的什么?”
“说不定是萧夺呢?”她冲女警笑了笑,循循善诱且急迫获取信任的笑容,“是萧夺暗中替换了财宝,让陶泽替他背上主要责任。”
只有这样,陶泽身上的古怪才能说清。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逻辑,世界上没有古怪不合理的地方,也没有篡改现实的怪物。
她还在正确的现实中。
“小伞。”
熟悉的称呼,只有一人会这么叫她。
但他应该被监狱关押,而不是堂而皇之踏入医院负一层。
简直像一个无视法律修改了现实的怪物。
林归伞身形顿时凝固住,下一刻,仿佛遇见洪水猛兽般歇斯底里尖叫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像只濒死的幼兽般喘息呜咽,指向门口站着的林雨停。
“你被判了刑,应该待在监狱里的,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警察呢?”林归伞四下扭头,直勾勾盯住了女警,“我举报,有人逃狱,快点抓住他!”
女警手足无措,“林小姐不要激动,你哥认错态度良好,被判的是缓刑,没必要入狱的,今天作为你的监护人到场。”
“还有林先生也是。”
她没好气道,“请不要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来,免得刺激了林小姐。”
林雨停浅浅抿唇,眼眸乌润漆黑,隐隐泛泪意,眼下一颗泪痣更显妖异,如一阵缠绵湿冷的拂风阴雨,贪恋地凝视林归伞许久。
“不好意思,太久没见小伞了,有些想念她。”
女警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的类型,摆了摆手说:“好吧,现在先请林先生离开,等林小姐情绪稳定了,你们兄妹再叙旧。”
“我举报!”
女警的话音戛然而止,看向说这话的林归伞。
她的眼神是一种不正常的疯癫偏执,指向林雨停,“私藏我的那段时间里,是他侵犯了我,强·奸罪总能进监狱吧?”
女警神色微僵。
庭审的时候,林归伞的证言是她精神崩溃,为了发泄强上了养兄,而林雨停本就怀有愧疚,半推半就着从了她。
算起来是男方被强迫,但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案件实在不好判,双方也没有追究的意图,于是比起林归伞杀害双亲的罪名,这桩名不正言不顺的强·奸案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