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医院就行, 一会儿就给她送过去,老规矩, 就医记录给我抹掉……别他妈扯淡,你就照我说的做就行,我没醉,清醒的很。”
邱怀鸣本着下三路骂了句脏话,把手机揣进西装裤口袋里, 然后倚靠着电梯轿厢, 燥热难耐地盯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他现在脑浆都是沸腾的,分不清是被酒精刺激的, 还是被那一纸起诉书刺激的。
“叮——”电梯到达七楼。叶进踏出电梯门,然后回身若有所思瞧着轿厢里眼底通红杀气腾腾的男人。他戴着口罩,因此男人并未认出他是谁。
……
邱怀鸣咣咣咣凿门时, 李闻雯正与邱迩讨论寒假安排。
“上午八点起床,洗漱吃饭半个小时,然后八点半到十点一节课, 十点半到十二点一节课, ”李闻雯与邱迩商量道, “下午的时间就由你来定, 你对什么感兴趣都可以尝试去学, 或者就只想呆在家里打游戏也行。”
邱迩闻言倏地露出小学生式的不值钱的振奋表情。如果是活泼一些的小孩, 此刻估计已经两手一张挂到家长脖子上去了,但他只是紧盯着她,两只眼睛灼灼生辉。
李闻雯继续道:“有两个前提条件, 一个是上午的课必须保证质量,另一个是学校里老师布置的作业得如数完成。”
邱迩点头如捣蒜,他想了想,说:“那我想去学打拳,前面那条街就有个拳馆。”
李闻雯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个瘦得跟电线杆似的小学生打起拳来是怎样一副辛酸画面。但她掩饰得极好,一点磕巴都没打,当即说“这没问题。”
邱怀鸣的凿门声就压着其乐融融的“这没问题”四个字的尾音响起来了。砰砰砰、乓乓乓、咣咣咣,响彻整个楼道及上下各两层楼,忒没素质。
“邱迩,去你房间呆着。”
李闻雯起身来到门后,她瞧了一眼猫眼,果断吩咐邱迩躲起来。邱迩一动未动,面上仍保留着片刻前的欢愉,显得有些滑稽。
“听到没有,进去,别耽误事儿。咳咳,我上周买的那什么……那东西的说明书你再去研究研究,啊,洗碗机,不然叮里咣铛响不说,费水又费电。”
李闻雯意有所指地这样说着,邱迩的神色终于动了。他一言不发起身,将碗碟端去厨房,然后回去自己的卧室。
李闻雯语重心长的叮嘱追在他身后,“门关好,耳机戴上,大人的事儿让大人解决。”
……
李闻雯做不设防状拉开门,门一开,一句“你来干什么”尚未说完,她便被邱怀鸣卡住脖子抵到了墙上。李闻雯两只手抓住邱怀鸣的胳膊,抑制住下意识的反扭动作,露出痛苦的表情。
邱怀鸣前两回动手因为轻敌吃了闷亏,这第三回 就谨慎了许多,他两只手卡着李闻雯的脖子任她挠到脸上也不松手,如此将她卡到将近窒息,然后抓着她的脑袋狠狠照墙上撞了几下,直撞到李闻雯再站不直。
“你是要死还是要不离婚?”邱怀鸣抓着李闻雯的头发,逼迫其仰起脑袋。
李闻雯被撞得头昏眼花,像是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没答声儿。
邱怀鸣露出非常符合控制狂和家暴犯刻板印象的狰狞面孔,他甚至没耐性问第二遍,高高抡起胳膊“啪”就是一记又重又响的耳光,打得李闻雯嘴角当即就流出了血。
邱迩倏地拉开门,与此同时,李闻雯低低念了一句因为脸疼所以口齿不清的“差不多了”。
……
“咚咚咚,咚咚咚……”又有敲门声,也很响,但两次之间有大约十五秒的间隔,就显得有秩序也有素质多了。李闻雯抬腿越过障碍物一边反手扎头发一边去开门。
大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个稀客——叶进。
叶进越过李闻雯的肩膀向后看去,邱怀鸣正被一副手铐锁在桌子腿上。
手铐是李闻雯前不久在某购物平台上买的,专为对付失控状态下的邱怀鸣,她在一众粉紫皮革中艰难地挑出了这款克重还算喜人的不锈钢的,又用一根曲别针卡死了安全开关。
李闻雯左脸浮着粉红色的半指高的指印,却像是无知无觉,叶进开门直接往她身后看,她便清楚了他上来的本意——邱怀鸣凿门声太大,刚刚她把他扔出去的那两下落地声也太重——咧着嘴角笑着,问叶进,“怎么了?借醋?”
叶进转身就走,“按错楼层了。”
……
李闻雯照邱怀鸣胃部和肋肝区各来了几拳以后,又把他拷了两个多小时,估摸着他酒意下去了,这才摸出钥匙蹲到他面前。她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给他开了锁,然后用下巴示意他滚。
邱怀鸣的酒意其实早就被李闻雯那几拳给打没了。李闻雯的拳头太硬了,前两拳打在胃部,当即给他打得反酸欲呕,后面几拳打在肋肝区,他直接汗如雨下给她跪下了。所以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他不是在等酒意退却,是在等尖锐的疼痛变钝。
邱怀鸣艰难起身,佝偻着肩膀挪到门口,抓住了玄关架。
“如果你拿刀的儿子都不能让你有一点点触动的话,那你这个人真就是从根儿上就烂透了。”李闻雯后腰抵在饭桌上,冷冷道。
邱怀鸣的那个耳光太响了,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邱迩脑袋一热,拎着前面从厨房里顺出来的菜刀就出来了。邱怀鸣瞧见那把直冲着自己而来的菜刀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紧盯着邱迩,不闪不避,最后是李闻雯踹开他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