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宴,那么少不了应酬,秦窈早已让新兰问宫人要了壶清水,想借此挡酒,几场下来,效果很好。
行到一半,秦窈借口更衣,离席而走。
走过吵嚷的宴会,外头就要安静许多,秦窈缓了口气,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了,等那位传召她。
要说秦窈为何这么有自信,也是因为这几日她做的事的铺垫。
还没安静一会儿,就听见身旁新兰的呵斥之语。
身后一个着宫装的婢女正畏畏缩缩的蹲在转角处,左顾右盼的。
“说说你身后是谁?”
恨不得将头塞进地里的宫人听着耳边如沐春风的话,脑子愣了一瞬,才摇头拒绝。
“别害怕,如若你晓得,这赏也是十分丰厚的,我家主子说话算话。”新兰蹲下身,安抚着里面的人的情绪。
宫人仍旧摇头不语。
秦窈摆手让新兰不用问了,左不过就那两个人罢了。
这件事她也不想追究,只当无事发生。
还没回宴上,就有一紫色宫袍的女子,脚步匆匆而来,见了秦窈,脸上一闪而过了喜悦,“秦小姐,可叫奴婢好找,圣上宣您去西厢。”
紫袍,那可是内务一品的官服,唯有圣上身边的王蕴有资格穿上。
秦窈起身作揖,“王姑姑严重了,既是圣上传召,我自当遵从。”
红木桌那边端坐着一华服女子,秦窈进入后,立马伏身行了大礼。
“起来吧,秦家丫头,你这几日挺忙的啊。”
秦窈面上一惊,赶忙请罪:“还请圣上恕罪,草民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女皇把玩着桌上的狼毫,玩味一笑,“好一个身不由己,秦家丫头是觉得天潢贵胄找你是麻烦了?”
“这…,草民不敢欺瞒圣上,草民只是一介商人,地位地下,实在受不起这福泽。”
女皇眼风轻扫过秦窈,语气没什么变化,“听说你要成婚了?我看秦晓那老婆子恐怕要乐开花了,哪家的公子?”
老婆子?看来祖母与女皇还有她不得而知的事情。
“回圣上,是草民在行商时遇见的,我二人一见倾心,本想简单成个婚,祖母怜他无人依靠,便替他找了对养父母,想着以后也好有人照顾,由此,我二人也好成婚。”
“原是如此,看来那老婆子一点儿没变,惯会操心的。”
话语落下,又朗声叫了王蕴进来。
“你成婚时,朕不便前往,这就当是给你的新婚贺礼了。”
秦窈来不及想,赶忙跪下谢恩。
“谢圣上厚爱,草民还有一事想向圣上禀明。”
“你说。”
“回圣上,草民虽行商时间不长,经验也较浅,但这一路行来,经过各成各镇,百姓们都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可见圣上英明。”
秦窈悄悄拍了个马屁,又道:“秦氏也是因着圣上照护才有今日,草民一族对圣上更是感激涕零,不想,草民愚笨,居然惹得两位皇女生了气,还要惹得圣上不快,所以,草民为赎罪,想捐出一半家产充公,以后秦氏商行所经营的利润,皆会运往国库,为我朝的各项建设,出一份力。”
静谧的室内,只有烛火的畴啪声,秦窈觉得这一刻,她的心脏跳动声一点一点变大,声声敲击着鼓膜。
“哈哈哈,好,好,好——!”
女皇朗笑出声,“你真不愧是那老婆子的孙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你有这份心,朕心甚慰,这件事不急于一时,等你成婚后再行商议也不迟。王蕴,派人将秦家丫头送回去,还有朕送的新婚贺礼一道拉去秦府。”
秦窈叩谢皇恩,转身欲走,却又被女皇叫住,并给了她一块铜牌。
回程的马车上,秦窈摸着只有三个指节长的铜牌,指腹在上面的鱼纹上划过,感受到手中真实又坚硬的物体,她的心才算落到了肚子里。
今晚上这件事,成了!
而下了马车,秦窈看着身后载满货物的马车吃了一惊。
她本以为女皇口中的贺礼只是几金或锦缎之类的,没想居然这么多。
秦窈让新兰指挥府中的人将东西送去库房,本想留王蕴喝晚茶再走,不想,王蕴急于回宫复命,嘴上高兴的恭喜了秦窈,秦窈也让人塞了几个荷包给她,请她沾沾喜气。
看着走远的马车,秦窈吐了口气,直接往秦晓的院子走去。
这次还不等她问,秦晓便将她的疑惑娓娓道来。
其实,秦窈父母的死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当时女皇急于打通各部落之间的通道,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派使臣前去。
秦窈的父母就借着通商的名义,暗地里替女皇完成着任务。
至于为何是秦窈父母,这还得从上一辈说起,女皇年轻时也喜欢出宫游玩,正巧结识了秦晓,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成了至交好友,这件差事,也是便落在了秦晓头上,秦晓当时年事已高,秦窈父母不忍秦晓奔波,便替她去了。
不想,在回程的路上遇上了马匪,就此身陨。
从此,秦晓便一心一意养育孙女,于皇宫断了联系。
秦晓在听见秦窈说起那两马车赏赐时,面上没有一丝欣喜,只是淡淡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秦窈也没有深问,免得再次揭开多年的疤痕。
回去后,秦窈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突然坐了起来,难怪她觉得今晚太过于平静了,还有她的成婚对象,女皇不可能不知道,她也没有隐藏,薛瑾的样貌能迷了别人的眼,这九五至尊就难说了。
看来是女皇早就暗中打点好了一切,或许,今晚的局面也在她意料之中,唯一意外的就是秦窈“投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