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查到考试结果了,我没考上。我真的努力了,这一个月我眼睛都近视了,可就是考不上。”到了这时,安静蕊才开始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学习,她的基础实在太差,就算这一个月的时间几乎不怎么睡觉,她都还是追不上别人。
命运和考试都是个该死的东西,根本不会因为谁的祈求而心软开恩。
“没关系。”唯一一次,骆雪在学习上对安静蕊一点都不严厉。
“但是,”安静蕊有些着急地说,“但是我在那个交流群里,看到一个你们学校的人,她考上了,我加了她的好友以后,才知道她是你朋友,叫关小诗,你知道吗?”
“嗯?”骆雪说,“不知道。”
除了学校上的事,她现在和关小诗联系不算多,倒是没听关小诗提起过也参加了这个考试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你不要害怕,有她在,肯定不会所有人都投同意的。”
“那个那个,小雪呀,”安静蕊刚说完,电话就被席爱抢了过去,“听小蕊说,你现在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呀?”
骆雪微微一愣。席爱以为她是在意隐私,连忙解释:“她也没跟我说别的,只是我前些天觉得你自己住在外面不安全,想让你回来住,她才说你有一个很厉害的男朋友,住在一起,可以保护你。妈妈不反对你交男朋友,就是……你们如果有空,可以带他来家里吃个饭。”
带他来家里吃个饭……
这是骆雪从没想过的事情。
“要不,过几天,过几天等投票这个事过去以后……你们过来……”
虽然是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情,可席爱的语气急促,到最后竟然带了哽咽。骆雪后知后觉地明白,席爱打这个电话,说这件事,其实不是真的为了探听她到底在和什么样的人交往,而是在提醒她,让她别忘了她还有个家,她还没带男朋友回去,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情。
“嗯……”她刚要说些什么,目光忽触及到打开了一半的衣柜。
刚才她一直看柜子上方挂着的衣服,竟完全没注意到,柜子底下竟放着一个还没完全扎好的风筝——那是龙的形状,和曾经他画在雪地上的一样。
她在这边忽然没了声音,席爱着急地唤了两声:“小雪,小雪,听到了么?有空回来吃饭,我们等着你。”
骆雪使劲咬了咬嘴唇,压住那股委屈心疼的情绪,回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她捏着那本便利贴站在那,忽然变得无措。
到了这个时刻,别人都要为了投票的事来跟她说两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希望她的选择符合自己的立场。可只有他,什么都不说。他不说他对她的爱,不说他离不开她,他明明有那么多可以让她心软的理由,但他一句都没有提起过。
他对她最大程度的干预,就只是倔强地留下那两块乐高,留下他们的那点不圆满,然后流着泪问她能不能再许九百九十九个愿望。
沈迦说得很对,他看似强大,可他从不善于为自己争取,因为他尊重每个人的意志,更何况是他爱的人。哪怕他已经给了她所有能给的爱,他也不会借此邀功,不会要求她回报什么。
可沈迦说得又不完全对,因为在得到这样的爱以后,她也不是自由的。
风筝的做工并不算多精细,看得出,他没有用法术,而是自己亲手一点点扎的。风筝的线长长的,只握在她的手里——别人飞在空中,都还有其他的爱,其他的牵挂,可他只有自己这一根线。
这一刻,骆雪忽然明白,如果她注定要率先走向死亡,那么他会是唯一被放逐的风筝,也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人。
爱让人自由,可分明,也能将人永远困住。
她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反复抚摸着那个风筝。最终,在浴室的水声停下之前,她撕下一张便利贴,埋头写下几个字,贴在了她的风筝上。
投票的那天,骆雪没让司君陪着一起去。她从他的手中接下书包,垫脚亲了他一下,说:“结束我就回来,等我。”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投票竟然会是实名制。骆雪到达会议现场,一些与会代表正在就此事提出异议,可主持人的回复也很坚决。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这次投票必须实名制,如果您不能接受,可以选择弃票。大家上来投票之后,可以说理由,也可以不说,因为此次投票涉及的人数众多,如果需要陈述理由的话,请控制在一分钟之内,会议预计在两天内结束。”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他身后巨大的屏幕亮起。那块大屏幕被分成一千个小方格,每一个小方格会根据对应编号的代表投票结果,转变成红色或绿色。
骆雪坐在底下看着,觉得这场面还挺壮观的。
现场的人太多,骆雪转着视线看了一圈,没看到关小诗,便安安静静坐在那,等着投票开始。
前面上去的人都没有说理由,但无一例外,都按下了绿色的按键。骆雪对于接连亮起的绿色方块并不意外,直到了参与投票的人数有了小一半,骆雪看到关小诗走上了台。
她站在投票按键前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看向骆雪。
隔着很长的会议厅,骆雪和她对视上,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接近于麻木的神情。
骆雪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关小诗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主持人在一旁提醒关小诗即将超时,关小诗这才终于缓慢按下一个按键。于此同时,机械的女声播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