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太太看着她笑:“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想问您件事。”肖茉说。
“你说。”
肖茉刚要开口,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
她只能去开门,门一开愣住,这真是巧,颜东辰提着两盒补品站在门外,面对讶异的母子俩,笑容满面:“听说肖太太又住院了,我过来看看。”
肖太太立刻坐起来,像不相信他还会来似的:“颜总。”
两个人之间假惺惺地客套来客套去,肖茉听着烦躁,抱着热水壶出去换水,她琢磨着自己留在病房里,恐怕只会对他们的交流产生不方便。
颜东辰却不像是来慰问人的,在病房里没有停留几分钟,就匆匆告辞,正好遇上打了水回来的肖茉。
“颜叔叔。”她叫住他。
颜东辰的手插在口袋里,转过身。
肖茉看着这个人,也许问他才是最好的选择。她的父母瞒着她,宁北也瞒着她,唯独颜东辰不用顾忌着真相是不是会伤害她。
“茉茉?”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你们都在商量什么事?”
“你真的想知道?”他问。这一问,让肖茉有了种感觉,他早料好了,就是特意来告诉她的。
肖茉点点头:“告诉我吧。”
她随手把水壶放在地上,就跟着他走出了医院,他急于抽一根烟。
他手指间烟雾缭绕,像是下定了决心,跟她说:“宁北父母的死,有我一份责任。”
“也有我爸爸的责任吗?”
颜东辰诧异:“你知道?”
肖茉为他这个反应,感到心脏在抽痛,她说:“我不知道。”
“所以我猜你爸爸妈妈不会同意你们两个之间的事。”颜东辰朝旁边吐了口烟,然后直视着肖茉,“茉茉,现在你还跟他在一起,如果将来他要逼死你爸爸,你站在哪一边?”
“他不会。”肖茉脱口而出。
“怎么不会呢?”颜东辰怜爱她的天真,“知不知道当时参与的人,得到善终的人还剩几个?破产的破产,跳楼的跳楼,现在只有我跟肖先生了,不过,很快我也没了。”
肖茉咬着唇坚持:“宁北说,他只是给你一个警告。”
“嗯,警告一次,然后再认认真真对付我。茉茉,你见过猫是怎么捉老鼠的吗?”颜东辰走近一步,似笑非笑,“难道这个人做了那么多事以后,忽然大发慈悲,准备放过我跟令尊吗?”
他往前,肖茉就往后退,几乎站不稳。
她仓皇而逃。
“你这孩子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肖太太等了好久,才见女儿回来,连带出去的热水壶也忘了拿。
肖茉便承认着自己是糊涂了,又匆匆出了一趟病房,拿回被她遗落在走廊上的那个孤零零的水壶。
肖太太问她:“你之前要问我什么?”
“噢,没什么,我也忘了。”她随口应付过去。
肖茉埋头拾起床头柜上的橘子皮,那是颜东辰先前坐下时随手剥着吃的。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肖太太在她跟宁北的事上,极力反对,态度强硬得仿佛宁北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肖太太在害怕。
她跟肖茉一样,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在家被父亲保护着,婚后被丈夫保护着,看待事情简单而纯粹,她就是害怕而已,担心肖茉受到伤害。
肖茉一肚子的话,面对着迟钝的肖太太,倒是不忍心说出来,她一定承受不住。
肖茉强打起精神,陪她说了会儿话,肖立诚打电话过来,问她是不是没回去,他没有钥匙,被关在了家门外。
“我回去给爸爸开门。”
肖茉替肖太太买了个播放器会员,替她登录好,方便她看电视不用过gg,便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家门前,肖立诚一脸消沉地站在那里,他不常抽烟,脚下却堆了几个烟头。肖茉边拿钥匙边用手扬一扬空气中的烟雾,呛得直咳嗽,他充满歉意地说了声:“对不起,茉茉。”
肖茉开了门锁,他们一前一后跨过门槛。
“你又去医院了吗?”他闻到她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嗯,没事干,就去找了妈妈。”
她走在前面,冷不丁说了一句:“颜东辰也去了。”
肖立诚坐了下来,正要翻起茶几上的杯子,动作悬在空中。
“事情他都跟我说了。”肖茉又说,怕他不明白自己指什么,补充了一句,“关于爸爸你,跟宁北的。”
肖立诚的手慢慢放下,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似的,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女儿,没想到颜东辰还是不顾阻拦先去说了。
“哦,都知道了是吗?”他的反应很平静。
肖茉在他身边坐下。
“爸爸。”
肖立诚又从怀里拿烟,叼了一根在嘴里,想点,意识到女儿在,他又放下。
还是喝茶。
刚拿起杯子,肖茉就替他倒上了水。
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对不起,爸爸。”肖茉眼睛定定地看着某处,失了焦,“我骗了你们,我跟宁北没分手,还在一起。”
他说:“我知道。”
他问:“茉茉,可以跟他分开吗?”
肖茉不假思索地摇头,这个问题她早捏在心里想了很久。
那明明不是宁北的错误,她没道理在知道事情经过以后,反过去抛弃他。她已经做过一次傻事了,这次不会再随随便便做决定。
肖立诚没劝她:“也好,我想也是。”
“爸爸,我不想在你们两个中间选择,我也并不是选了宁北。”肖茉说,“我相信他,我会向他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