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拎着餐盒下车,“我不信。”
默了两秒,又问:“累不累?”
林栖笑了一下,不想骗他,“累,
但是你别过来,我怕看到你……”
“就不想努力了?”那边抢答。
林栖“嗯”了一声,“太舒服的肩膀,容易引人堕落。”
那头低笑,“随便你。”
陆野乘电梯上楼,将餐盒放在练功房门口便说:“我走了,给你带了吃的,放在门口。”
听到有吃的,林栖眼睛发亮,支起上半身望了一眼,真的看到一袋餐食,而走廊空无一人。
打开包装袋,里面是一盒热气腾腾的羊汤,加两瓣糖蒜。
揭开餐盒,两颊被热气熏湿,里面满满都的精瘦的羊腿肉,切成薄片,层层叠叠。
“谢谢学长。”
陆野在一墙之隔的休息间,手插着兜,背靠墙壁。
听到这个称呼,嘴角溢出笑容。
“挂了,你慢点吃,别烫着。”
“嗯,好。”
饶是一口答应,她还是五分钟将羊肉汤吃得精光,然后席地休息了一会儿,再次投入训练。
陆野听到隔壁传来音乐声,悄悄走到门口偷看。
她熟练地一次次跳上吊环,就连摔下来,也摔得很熟练。
但她眼神依旧清澈,像只倔强的小鹿。
。
越是临近节目开播,网络上关于选手的水花就越大。
林栖以前的种种“黑料”再次被抬了上来,上节目不给前辈面子、背后说爱顿坏话等等。
自从何爱盈上位,就仗着有靠山,肆意散播这一类通稿,又买水军把评论区搞得乌烟瘴气。
眼看林栖路人缘下滑,方安迪急得长了一脸暗疮,找到她问:“祖宗,你还得罪过什么人?一起说了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好在这种日子没有太久。
几天后,《ShiningGirls》放出了艺人第一期舞台的训练物料。
林栖苦不堪言的练舞日常,竟然为她赢得一小波正面的口碑。
团队一起在会议室里看片子。
方安迪终于老怀安慰。
“你还挺有镜头感的嘛!”
镜头里,林栖一声不响地重复练习着不擅长的动作:
有时是被人压着开韧带,将身体掰成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疼的角度。
有时是被吊上高空,像蛇一样将浑身重量依附在一个圆环上。
有时她会不小心掉下来,咚的一声摔在软垫上。
如果没事,就继续挑战身体柔软度的极限。
白色的练习服勾勒出她纤细瘦弱的身姿,吊在空中,有种苍白病态的美感。
令人蒙生出想要保护,抑或是想要摧残的欲望。
镜头切到近景,头发浸湿了汗水,粘在她的脸上,再切近一点,将她极力掩饰和隐忍的不适感显露无遗。
一期节目播出下来,她没有一句话,顶多是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嘶”一声而已。
但是播完之后,无数路人粉涌入她的粉丝群,热度远远超过了那些大热选手。
林栖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这样的镜头语言,有种令她不舒服的剥削感。
其他人则毫无察觉。
“我就说让她参加这个节目没错吧!”艺人企划部总监啧啧称赞。
“跳成什么样根本不重要,关键是她之前怼天怼地的形象太过深入了,一会儿是得罪Leo,一会儿是跟方早瑶唱《好嫁》这种挑起男女对立的歌,一会儿是在节目里说陆野包庇爱顿……什么人不能惹惹什么人。现在让大家看看她被按在地上,软弱无助的一面,还那么真实,口碑这不一下子就起来了吗!”
“不知道谁那么蠢买的黑水,现在都成了我们的箭。”
“一个才华横溢的女神多少会遭受些嫉恨,一个会哭的女神才会得到人们的喜爱。”
“哎,怎么没哭呢!”他一帧一帧去找,没找到一个落泪的画面,“啧”地一声表示遗憾。
对面的方安迪恍然大悟,好像终于找到一点拿捏这个新人的方法了。
利用她的逞强,利用她的不认输,利用她为一首歌的完美什么都肯付出的牛角尖心态。
这一头,林栖对总监和经纪人的算盘一无所知,离开会议室后,第一时间给林逾打电话。
“那个节目故意营造氛围,看了就算了,千万别当真,我没那么可怜。”
林逾不置可否,只是说:“你能不能再多吃一点,瘦成什么样了。”
“我刚准备跟许舒去吃火锅的,三盘肥牛是打底。”嘴上玩笑似的打趣,努力将那些镜头抛在脑后。
挂了电话后,看到来青鸟办完事,顺道约她吃饭的许舒,林栖招呼一声朝她走去。
许舒不知从哪里搞了把轮椅推在手上。
看到她,推着轮椅风风火火跑过来,先一把将她按在轮椅上,然后才解释:“我看了播出,立马就在隔壁医院租了把轮椅,我们不去吃火锅了,走,我推你回去休息。”
林栖坐在轮椅上,哭笑不得地发出抗议,又将让林逾不要当真的话复述了一遍。
许舒不听,还贴心地塞给她一副口罩,边往外推边说:“快戴上,别让狗仔拍到你坐轮椅……等等!”
许舒推轮椅的动作一顿,林栖差点没飞出去。
“居然能看到偶像!等等,我看能不能要个合照。”
林栖抬头看去,只见陆野从一辆商务车下来,在一众身着黑色正装手下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
许舒一看气氛不对,打消了要合照的念头。
“还是算了,他一副要打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