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晁轲反过来安慰她, “别听医生吓唬人,他们都是要先交代最坏结果的。老套路了,我小时候都懂这些说辞了。”
江辞卿受不了他这样, “你别说话了,多休息。”
“好。”晁轲合上眼,情绪全藏在了眼皮下, “我休息你也休息吧,忙一天了。”
“听你的。”
江辞卿转过头把眼泪抹掉,灌了一大口水,才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无异。
“晁轲。”
“你说。”
“你在跳楼机上说的话,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吧。”
晁轲的笑意淡下去,故意骗她, “我说我喜欢你。”
“你又说谎。”
江辞卿捂住他的嘴,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你不想听我的回答吗”
晁轲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若放在现在,他断断不可能因为一时冲动喊出“嫁给我吧”那四个字。
生命变化无常,他心存侥幸却也有被打脸的一次。
江辞卿弓着腰,松开自己的手,在他开口前用吻将那些话又锁了回去。
这个吻有点咸有点苦。
江辞卿捧着他的脸,两行清泪留下来她依然笑着, “我答应你。”
答应嫁给你。
不管明天是黑还是白,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晁轲侧过身,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他这一夜,就做一次假男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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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晁轲和江辞卿商量之后决定先不告诉童童这件事。
临近期末,正值复习的关键时刻,再加上她还是个孩子,除了担惊受怕也没有什么益处。
好在晁轲常年出差,全国各地跑,突然跟童童说自己要外出一个来月也不是一件突兀的事情。
另一方面,晁轲找律师拟了一份委托书,受托人写了江辞卿的名字。
他没有亲人,若说这世界上唯一能信任的人只剩下了江辞卿,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她的手里,他才算安心。
江辞卿明白他的用意,二话不说就签下了这份文件。
等待脑出血自动吸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个月以来江辞卿公司医院两边跑,除了洗澡换衣服基本没回过家,她表面上总是笑着,身体却日渐消瘦。
一个月,数不清的病危,病重手术,江辞卿每次在责任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心都凉了一分。术后得知他被成功抢救回来,这份凉意又开始回暖,循环往复,不止是深陷病痛的晁轲,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这段时间接到医院的电话江辞卿都是害怕的,因为每一次那头都传来一模一样的话——
“家属快回医院,病人病危。”
以至于现在,她正和花肴讨论画稿修改意见的时候,看见手机上医院的来电显示,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包就要往外赶。
“喂,情况怎么样,又要手术吗”
不管经历多少次,江辞卿的声音都难掩颤抖。
她还是会害怕的,害怕这是最后一次。
电话那头却不是之前的护士,而是江经和。听见女儿这句话,心里直泛酸,压住情绪开口: “小轲的出血都被吸收了,明天可以安排做全脑血管造影。”
终于。
江辞卿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半,她倚靠着强勉强站稳,说: “好,我下班就回去。”
“回家睡一觉吧。”江经和料到她会拒绝,又强调了一句, “血管造影是动脉穿刺,必须二十四小时不动,你需要养足精神,听话。”
“……好。”江辞卿还是不放心, “我去看看他,然后今晚回家休息。”
江辞卿家里有人生了重病,在全公司已不是秘密。
池绩体谅她的情况,允许她适当的迟到早退。而方嘉沁接近临产期,江辞卿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她。
这么久一直江辞卿自己撑着,好在她有一对天下最好的父母。
第二天做血管造影,江辞卿担心他皮肤的受力点长期不动会痛会破,和护工轮流用手托着他的身体,不停地变换位置。
晁轲这夜睡得不安慰,几次醒来,都看见江辞卿撑着头在床边盯着他看。
“你去睡会儿吧。”晁轲看向旁边的陪护床。
江辞卿摇头,替他捻了捻被角, “我想看着你睡。”
晁轲知道她原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她比自己还要害怕。
他还有好多好多想和她一起完成的事情,可他目前却不敢说出一件来。
没有底气的承诺到最后只会伤人。
思绪涌上心头,到最后晁轲也只能捏了捏她的手。
会好起来的。
江辞卿在心头默念。
血管造影的出来的很快,结果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最终诊断结果为先天性脑血管畸形,治疗方案有两种,需要进行开颅手术去除那根畸形血管或者介入栓塞保守治疗。
晁轲和江辞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种。
既然已经坏掉的东西,不如第一次摘个干净,省得以后再遭第二次罪。
选好方案,手术时间定在了后天。
比如之前漫长无望的一个月,这样的痛快无疑于是一种解脱。
江辞卿私底下跟江经和聊过,开颅手术的风险并不低,换言之这是一场硬仗。
能不能打赢取决于太多因素。
江辞卿听完展颜一笑,对他说: “爸爸,我们无条件的相信你。”
“我会尽全力。”江经和抱住这唯一的女儿。
正好夏凡也在,江辞卿说出了自己思考许久的决定, “爸妈,我想和晁轲结婚。”